李渠必杀孟昭不可。
“家主要杀孟昭。”
李渡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似乎有千斤重压在程策心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的蹙起漂亮的眉。
“他一定要杀孟昭,孟昭不再是主上的伴读,她的身份配不上主上的,她变得如此卑贱,家主不会允许李家未来的家主,苍梧的神迹之主有污点,站在主上身边的,要是五大家族中最骄傲的,最显赫的子弟,所以她做了更蠢的事情。”
带她走。
“她带着主上逃离了苍梧,她是自私的,她不想死,没有人不贪生怕死,同样的,她也不想离开主上,孟昭很喜欢主上,她舍不得跟主上分开,其实从很早开始,她就已经密谋着带主上离开了。”
孟昭的脸在程策记忆中从来都是模糊的,但此刻,她的脾气性格,都在慢慢明晰。
李渡仍然没有说完,日影灼灼,程策却觉得手脚麻木冰冷。
“在主上默默无闻之前,她不想主上死,她爱自己的命,同样也爱主上的命。”
“苍梧的暗卫追了出去,他们不敢打扰主上,所以只能找孟昭,那群野狗,在苍梧就是疯狗,出去了能好到哪去呢?我不知道他们跟孟昭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我只知道,主上留在外面十七年。”
李渡有些恍惚的轻笑着,“十七年啊,她是苍梧的命脉,气运,就这样狠心的抛弃我们十七年,人人都
在怨恨孟昭,但没人想过主上到底想要什么。”
什么能留住她的身,她的心,她的全部呢?
第97章 火棠香“她疯了,不用管她。”……
最后,李渡在南苑前停下脚步,青砖黛瓦的楼阁前,两名侍卫执剑挡住他们的去路,李渡从腰间拿出黑铁令给他们看,在确认李渡身份后他们才放下剑。
南苑看着气派宏大,黑木雕花,沉闷低奢。
“这些话,我憋在心里憋了十七年,关于孟昭,我想我该是喜欢大于讨厌的。”李渡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多年来的负担一样笑着,“她在我这里依旧是个很好的学生,但我同样也和千千万个苍梧子民一样恨她带走主上。”
“你是她的孩子,我想你有权利知道关于你的母亲的所有,很感谢你今日听我絮絮叨叨这些陈年往事。”
程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想笑却笑不出来。
“我……”
过了很久,程策的声音有些哑。
琥珀色的眼眸微微颤栗着,他低着脑袋浅浅的笑了。
“我也是第一次听见关于母后这样的话,他们的往事,我早就不在乎了,明诛与我说过的,现在,她只在意我,只在意我一个人。”
他对孟昭的感情也复杂,爱恨参半,交织纠缠,所以大多数时间,他不愿意去想孟昭的模样。
以前,关于孟昭,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模糊不清的。
“我不愿看见你因为我的话而伤心。”李渡看着程策略显苍白的神色,心知他尚且年幼,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难以接受,她叹了口气,转移话题,“往事不可追。”
然而事实上,人人都在提醒着程策关于过往。
程策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嘴角挂着完美的笑。
“老师,关于后日的祭界典,我还不知道该做什么呢,今日来南苑可否有相关的典籍,我想看看,免得后日出差错。”
迄今为止,程策还不知道关于祭界典的任何流程和细节,只知道模糊的概念。
祭界典神圣不可大意,程策不想为李明诛惹麻烦,这些日子他一直等着有人来告诉他要怎么做,可事实上,根本没人进的来颂悲阁,也没人能近的了他的身。
李明诛把他看的严严实实的,尽管她自己忙的焦头烂额,还是把程策这边安排的妥帖。
“南苑里,有件你的衣裳,是我们这些天联手做的,耗时费力,不过我想应该很适合你,祭界典那日穿着便可,主上要与你结契呢。”李渡侧头看着他,眼底闪烁着细碎的笑,“听祭司大人说,这几日主上虽然很忙,但还是日日提醒着他们要与你结契的事,看来主上真的很喜欢你,我还从未见过她这样在意一个人。”
“那日,你只需要在祭台底下,站在无数苍梧子民之间就可以,他们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届时五大家族的家主及其亲眷都在祭台上,你在这里没有身份,所以要在下面。”
“不过很快,你就可以站在主上身边了。”
李渡说罢,抬脚便踏进南苑。
程策怔怔的站在门口呆住,慢半拍的眨了眨眼,门口冷漠的侍卫下意识的瞥了他一眼。
程策这才想起来提着衣摆匆匆跟上李渡。
南苑的大门沉重而古老,两边的藤蔓慢慢沿着墙壁向中间延伸着,攀爬着,靠近着,深绿的叶片伸展着,在门的一隅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