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嗯了一声,又抿了一口,茶香更加浓郁了,她不紧不慢地问道:“哪三个?”
“第一,还祁家一个清白。”
“这是自然。”
“第二,还请殿下允我出入书房,阅览典籍。”
“无妨。”
“第三……”祁鹤眠话音一顿,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在下还未想好,可否先欠着?”
李昭微笑着点点头:“可以。”
对于有才之人,李昭一向很宽容,更何况,祁鹤眠前面的两个条件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李昭朝着祁鹤眠伸出手,眼底蕴满了笑意:“那么今日,便随我出府,瞧一瞧大梁这三年一度的科举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祁鹤眠微微一怔,动作迟缓地将手放在李昭掌心。
他生性体寒,再加上流放,身体一向不好,手指冰凉,但李昭毫不在意地拉住了他的手,朝外走去,蓦然间,心跳陡然加快,一抹暖意浮上心头。
李昭看着祁鹤眠头顶的正在一点点攀升的好感度,嘴角的笑意添了几分真意。
第8章 茶肆文武双全。她喜欢。
两人坐着马车,去了城北,那是京城房价最便宜的一块地,无权无势的考生大多住在附近的客栈。
李昭和祁鹤眠坐在马车里,帘外传来响亮而婉转的叫卖声。
“馒头——刚蒸好的馒头——”
“新鲜的猪肉——”
祁鹤眠掩唇轻咳了两声:“我还以为,公主会去王氏茶馆,那边聚集着许多考生,都是今年夺魁的大热人选,比如季司空的堂弟、礼部侍郎陆归舟的弟弟、太后母族洛氏长房的嫡次子。”
李昭饶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祁公子不愧是当年名震京都的神童,实在是敏锐,连王氏茶馆都藏着你的人,这五年没少筹谋吧。”
马车虽在平地上行进,但难免会遇上几颗石子,颠簸几下,帘子偶尔也会被风吹起。
秋风拂来,祁鹤眠面不改色地拢了拢自己的素色外衫,又忍不住咳了两声:“公主谬赞。”
李昭生怕又把人弄出病来,干脆摘下自己的斗篷,给祁鹤眠围上:“若是怕凉,便多穿点。”
祁鹤眠低眸望着骤然靠近的李昭,一抹清新的玉兰香萦绕在她的鼻间,他微微出神,眼见着李昭给他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耳尖泛起可疑的绯色
“好了。”李昭缩回手,扫了一眼祁鹤眠头顶的75,笑容更甚,她掀起马车侧边的帘子,看向在道路两旁叫卖的商贩或货郎,长叹了口气,“科举开设已有两朝,总共二十届,起初两届还有寒门子弟出人头地,第一届科举的状元便是礼部侍郎陆归舟的先祖。但是后来,世家让门下的子弟去参加科举,即便他们可以以家世承荫,也不愿让出半分利益,更何况,科举的名声越来越大,参加过科举的子弟,就像镀了金,往往会被授予更高的官职。”
祁鹤眠微垂眼睫,指尖抚过上面绣着的凤凰,缓缓道:“寒门子弟十年寒窗苦读,恐怕也很难敌得过世家豪门花费大量金银和资源堆出来的公子。已有六届科举没有寒门子弟入过前三了,进前二十的人数也越来越少。”
“不仅如此,许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了,怎么能安心读书呢?”李昭缓缓闭上眼。
长此以往,社会阶级不断固化,读书人看不到国家的希望,农民无田地可重,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流民。
再来一根导火索,起义军就会揭竿而起。
马车在一处简陋的茶肆外停下,李昭缓缓睁开眼,戴上帷帽,下了马车,又转身朝着祁鹤眠伸手:“你身子弱,或许与长期缺乏运动有关,下来走走吧。”
“是。”祁鹤眠握住了李昭的手,掌心的温度渐渐交汇,出了马车后迎面而来的寒意也淡了些。
他回头看了一眼远远地跟在后面的林修竹,眸光中闪过一道寒光。
此处茶肆的茶便宜,聚集的考生人数众多,有不少投机之人在这贩卖消息,至于真假……
李昭坐着听了片刻,就抬了抬手,将林修竹招了进来:“查一查这些骗子的背后有没有人。”
这么人要么在赚黑心钱,要么是受人指使,总之都是在刻意误导这些考生。
林修竹瞥了一眼披着长公主斗篷的祁鹤眠,声音低沉:“是,属下立即去办。”
祁鹤眠面色平静地喝着粗茶,等林修竹走了,他才道:“穆姑娘让在下过来,是想做点什么呢?”
李昭很满意祁鹤眠的识趣与聪
慧,她喜欢和聪明人合作,她抿了口茶,环顾四周:“想请祁公子替我瞧瞧,在场的这些人里,有没有可造之才。”
要挑人得趁早,该冒尖的人,秋闱就会有苗头。如果真等到殿试再选人,恐怕冒尖的人已经被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