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将人抱在怀中后,让她以脊背朝向自己,再把右手自后伸到女子面前,方便她重新绑缚,左手则果断把掉落在一旁的黑氅捡起,盖在女子身上。
随即手又往下伸去。
在那清澈的河水中轻轻拂动。
褚清思以最快的速度为他敷药,又将绢帛束好,然后再阻止男子的继续:“今日已经够了。”
男子的手指不再动作,任由河水淹没浸润,只是缓声笑道:“若诸异学来问汝等:‘一切诸法以何为本?’汝等应当如是答彼:‘一切诸法以欲为本。[1]’”
每言一字,手指便轻挠一下。
褚清思刚要开口,随即又神色惶恐的迅速举手捂嘴,把喉中发出的声音化为那含糊不清的唔。
李闻道见状,用右手将其唇上的那只手带离,声线微沉,厉声道:“放下,不准再捂住,阿兄想听。”
他吻在女子皙白的后颈:“泱泱的声音很好听。”
靠在男子怀中的褚清思已经不能再忍,脖颈借力上扬,喉中终于勉强能够出声,回他之前那句:“阿兄这是诡辩,此言并非是此意。”
李闻道又一次慢条斯理地开始:“欲分数类,此类何尝不是。”
他埋在女子肩窝,咬上女子的耳垂。
“那泱泱觉得快乐吗?”
“不可说妄言。”
男子将退路断掉,褚清思惟有闭口不言,又或许是真的太过快乐,泪水居然也不受控制地落下。
最后,她只记得..
唇舌三次,手两次。
*
几日后,褚儒要去房州的前一日。
他突然遣人去请来了男子。
这是七年以来,曾为师生的他们首次会面。
但二人谈话的内容无人知晓。
*
而于堂上分席列坐时,褚清思下意识朝一侧迈步。
望见女子走向西面第二张几案。
褚白瑜拧眉提醒:“梵奴?”
那边是宾客所席坐的。
已屈下右足将要跽坐的褚清思动作一顿。
若是如此,长兄褚白瑜及大嫂崔昭在东面,她与男子就在西面,很怪异。
听言,李闻道也抬眼望来,黑眸中竟浮上淡淡的调笑。
褚儒笑起来,为小女解困:“无碍,随意即可,遵礼虽好,但在家中也不必过于严肃,何况今日堂上都非外人,梵奴坐下即是。”
陷入进退维谷之境的褚清思只好就地屈膝席坐。
他们如昔年那样一同谈笑着进食。
恍若从未有过嫌隙。
*
因阿爷即将离开洛阳,所以有好友来相送,身为主人的他
还留在堂上会客。
褚白瑜与男子则已经併肩走到相连楼阙的甬道。
两人身为好友,虽多年来仍有往来,常相邀狩猎,但交涉并不如昔日那般深,一是两家的室第不再相望,二是男子早已搬离长安的家。
可在堂上的时候,即使再愚钝,自己也觉察出异常之处。
褚白瑜于内心反复思量后,仍只有一字出口:“你..?”
良久未闻后言,李闻道瞥去一眼,似已经明白那未尽之语,坦然直言:“我想与她成昏。”
褚白瑜突然想起魏通曾在黄鹿泽与自己所言,当下迫切的只想知道一事:“那梵奴可知道?她又是否愿意?”
李闻道有些迟疑地颔了首。
“你们是何时情意相通的。”
“她来洛阳之后。”
因为相识相知,其实褚白瑜也并无很多问题要问,何况男子与自己都是看着梵奴成长的,他也自然放心。
但还有一事,数载都未曾得到解惑。
褚白瑜问:“拂之你昔年究竟是如何惹我阿爷大怒的?”
男子负手,第一次言及:“科举被除名以后,武后推举我为天官郎中,而我坦然接受了,褚公深觉我背弃了他所教的治国忠君之道。”
这意味他成为武氏集团的一员。
那年武氏虽为太后,却治政于天下。
他看向中庭,彷佛那个十五岁的少年还跪在那里。
闻见右侧有声音,褚白瑜望向从甬道走来的小妹,笑言:“可要长兄先离开?”
褚清思惟恐长兄会伤心,十分小心地颔了颔首。
李闻道则始终都情绪淡然的看着,见到女子如此小心翼翼的举动,笑意从幽深的漆眸中划过。
因为此刻,自己胜过与她有骨血之亲的长兄。
长兄离开后,褚清思才走近男子:“阿兄此前从未与我言及此事。”
虽然随着年齿渐长,她大约也能够知道昔年之事是因为女皇。
如今已近黄昏时分,女子耳珠载耀。
李闻道伸手轻捏,彷佛摘下那星辰日月,他笑了声:“被闻名天下的郡公逐客,可并非是能四处向人卖弄之事。”
褚清思垂下眼,前世二人成昏后,很默契的对前事悉数不提,他们好像都觉得不提就能够永远静好,而自己前世始终都未能得到的答案,如今居然如此轻易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