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中庭的奴僕无秩序的四散。
李闻道站在甬道,握紧剑柄,看向女子的居室。
缄默着沉步迈阶去门口。
最后嵬然不动。
而室内,女子安然站在树灯旁,白色蓝纹的袒领使其如一汪细水长流的清泉,而以绿饰纹的披昂左端裹其圆肩,披昂右端则从身后绕过,被挽在臂弯间。
她很平静。
褚清思察觉到光线被挡,有黑影立在门外。
她转头去看。
“阿兄。”
李闻道也终于动了,迈步入内。
可也依然是一言不发,而原本握着剑柄的手已不动声色的落在女子腰间,一只大掌轻易便能控住。
随后,拥入怀中。
手臂在用力。
褚清思安安静静的,任其抱着,只是许久未听其声,她蹙着眉从男子怀抱里仰起头,见男子眉宇间积着沉重的疲顿,身上的寒气也日久不散。
骑马从洛阳归来,冷风必然萧瑟。
褚清思努力把被压制着的双手从他胸膛中抽出,然后环住其脖颈。
她下意识的用脑袋轻轻蹭了蹭,这是安抚的动作。
“我无恙。”
“圣人没有罪责我。”
“阿兄不必忧心。”
李闻道发觉女子足跟离地在将就自己,遂弯下腰,然手臂仍不曾卸力,他将下颔落在其颈间,闭上眼睛后,哑着声音嗯了声:“刚刚泱泱在想什么,为何那么安静。”
褚清思看着手中始终都在握着的一根简片:“比丘刚从长安来书,询问我安否。”
事情发生五日,酷吏把很多人都牵涉进来。
两地也都声势浩大。
远在长安的韦比丘知道也已经不足为奇。
确定怀中人的安全后,李闻道心中的那根弦彻底松开。
他合眼低喃,嗓音变得有些迷离:“泱泱,阿兄好累。”
褚清思忽然想起前世记忆中二人的举止。
她小声提醒:“简娘会来。”
思索少顷之后,轻声道:“阿兄,你先放开我。”
其实在女皇命她入天宫寺以后。
还有一事。
那时,一位穿着蓝色圆领袍、穿戴黑色幞头及革靴的宫人疾步从中庭来到殿室内:“圣人,李侍郎从长安来书。”
妇人以为是长安有所变故,丝毫不避讳的当下拆开阅看,最后把帛书随手扔在身前的案上,言语间都是对子孙后代的无奈与宠爱:“拂之这孩子,跟随吾也已经五六载,居然还信不过吾的用人之道。”
褚清思听见男子的字,目不转睛的看着。
妇人察觉到堂上的视线,一时兴起,所言如悬河泻水:“拂之在书中说佛经一事涉及广大,他会先将玉阳搜捕出来,带回洛阳,而其余事情..稽首请求吾一定要等他从长安归来以后,由他躬身来为吾效命查清。”
其中所为何事何人,已是不言而喻。
然妇人对此只是摇头一笑,似乎已是暗中默许男子帛书所提议之事,转而言其它:“吾见你们兄妹情深,便想起佛奴与阿仪来。”
后来,女皇与她说了很多三个亲子与小女少时的趣事。
但她也能感觉到,妇人似乎很喜欢阿兄。
就如同喜爱自己的孩子一样。
或许是与亲子之间有着权力政治的隔阂,妇人永远都不能坦然的享受父母子女的爱,所以将这一切都映照在与亲子年岁差不多的阿兄身上。
而此时,被妇人称赞为情深的二人已然越过兄妹的界线。
褚清思吻在男子的薄唇,学着用舌尖滑过。
第22章 【大修】她不是泱泱。
闻见怀中人要自己放开她。
李闻道的意识忽然澄明。
他睁开眼睛,手臂的力道稍松,窄腰带动宽肩及脊背缓缓挺直,而后眼皮轻轻耷落,一片阴翳遮蔽在眼下,黑眸幽静。
将所有的一切都纳入眼底。
安静看着女子用双手抓着自己的手臂,随即足尖用力,仰着头将她自己送至他的面前,温热的唇舌主动来碰触他。
但又一触即收。
动作稚拙。
遗留下很薄的一层水迹。
只是很快便干涸。
李闻道眉头微拢,在女子要退离的时候,果断伸出右手,虎口处轻掐其腰侧,使其继续仰着头看自己:“我只是需要一间殿室以供寝寐。”
他微低下头,二人额头便相抵,哑然失笑道:“泱泱在做什么?”
明白自己会错意以后,褚清思的耳垂一瞬即红,坦诚看着男子,波澜不惊的开口:“但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殿室。”
简娘、须摩提皆是独自居住。
其余殿室也都有其余奴僕在居。
而且她是来佛寺幽居的,这也并非是自己的家中,再加上她在洛阳基本无故人与好友,故极少有人会来,都是父兄来此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