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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之后(41)

作者:舟不归 阅读记录

春三月的那次,便是遣的其他人。

或许此次更多是为那部佛经而来。

须摩提及其身后的随侍叉手诺了声,转身去殿室。

褚清思则步入中庭,往厅堂而去。

青色圆领袍的中年男子席地坐在堂上,双手合拢放在身前,闻见履地声,在转头看向门口的时候,身体也随之站起,在胸前叉手:“褚小娘子。”

自己虽是公主属官,但也只是仕于家,而非是仕于公,在众人眼中,仍然只是公主的一个家僕。

惟一不同的,大约也是家僕之长而已。

褚清思未走去尊位,而是在对面跽坐,与其平等对视:“不知公主遣家令躬身前来所为何事。”

这位家令即使已至中年,可眉眼间仍有少年时的俊美,他不仅是玉阳公主官邸的家令,还是玉阳公主的入幕之宾。

而玉阳公主与其驸马萧风也曾恩爱两不疑,但公主性情好强,随后开始日渐憎恶驸马的懦弱与不争。

两人从此逐渐离心。

在三十岁时,玉阳公主与驸马分居,开始宠爱一名十八岁的少年,常常带其出现在众人面前,并授其六艺及经论。

听闻是公主昔年为散心,乘车去万年县游乐。

于田野间,遇见在农作的少年。

随侍一见就忍不住夸赞其相貌俊美,公主也因此注意到少年,在万年县长留数日,发觉少年每日务农都会带着家中年幼的弟妹来田间,即使弟妹顽劣,仍温柔以待,有时手中还会拿着残缺的竹简在阅看。

后公主便召见其父母,将少年带回长安抚养教育。

然更多被王公夫人言及的是他为长孙夫人族弟之子,而长孙夫人又是萧风之母,因常随其母出入驸马家中,性情温柔而为公主所喜爱。

在公主与驸马还未分居以前,便已得幸于公主。

太宗闻之,召见公主训诫。

随即,少年便成为家令,留在公主身边。

驸马萧风离世的时候,玉阳公主大恸,也是其伴在身侧。

家令垂下手:“公主昨日闻听褚小娘子近日身体不适,心中实在忧心,惟恐是黄鹿泽之事所遗留的隐疾,故遣我亲来候问。”

褚清思微怔,神色愕然的看过去。

她在黄鹿泽失踪的事情已是上月,且自己近日的身体也并无不适。

家令似也察觉到女子的迟疑,遂言行依然如旧的解释:“公主常与我言,她心中将褚小娘子当成家人相待,若能得褚小娘子为女,愿以宝石朝夕养之供之。在五月时,公主就欲亲自来白马寺,但房陵公主突然有疾,身为姑母的公主遂也驱车回长安候问,六月朔才归。”

“才归洛阳便命我来此问讯褚小娘子。”

去长安,家令也必然跟随。

听着并无异处。

韦比丘也在五月离开洛阳,回到长安。

褚清思浅浅一笑:“我已无恙,多谢公主眷顾。”

家令环顾堂上及左右,见随侍等婢皆已离开,放心言道:“公主心中还有一事,便是想知道翻经进行的如何?”

闻见此言,褚清思并不意外,反能坦然接受,似乎如此才能解释公主为何遣家令来。

她看向堂外:“从三月至今,已翻有七卷。”

言毕,须摩提与其余随侍也捧着竹简来到堂上,随后便跪在家令的几案前,将竹简逐一放下堆好。

家令却也迅速站起,往后退避几步,然后朝女子叉手:“此经对公主十分重要,仆不敢触碰阅看,褚小娘子可否随我前往洛阳一趟,公主少有爱好之事,在萧太尉离世以后才喜爱佛经,可仆愚昧不懂其中深意。”

在公主请求之下,高宗追赠萧风为太尉。

褚清思想及玉阳公主在长安时便常常会召大德至官邸,于堂上听众僧辩经,若得经文,当下就会去向玄奘法师询问其意。

有时还会问及梵文译法,与人讨论对否。

对此,她颔了颔首。

*

玉阳公主的官邸位于定鼎门大街以左的尚善里,与集善里同属洛南二十坊,为王公权贵所居,而在洛水以北分布其余八十八坊。

尚善里还有太仆、宗正二寺,崇贤馆等官署。

韩王武不文于洛阳的住宅也在此。

褚清思乘车入尚善里以后,便遇出行的武氏子弟,加上侍从等人,有数十骑。

车、马在道路中央相遇。

然平日温柔的家令却誓死不让。

褚清思几次都欲言又止,若是今日仅有她一人出行,必然会如在庐舍那般,因不愿与其交涉而退避,免去所有烦杂之事,但有家令在,那所代表的便是玉阳公主。

而玉阳公主绝不会允许自己屈于武氏之下。

最后,武不文闻讯而来,训斥子侄后,拱手向家令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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