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欣慰望向前方。
她的孩子们都还在身边。
而一看久,在自己眼中他们也都变回了儿时的模样,互相追逐玩乐。
*
登高之后,他们又从夹道回到上阳宫。
楚王李照、汉寿王李惠皆乘马离宫。
平乐公主则留居仙居殿。
至于太子李询,依然是回到甘露殿。
褚清思也要乘车归家时,甬道上已经有一人在等着。
她不疾不徐地走上前。
在此送走两位兄长的李阿仪虽然口中是在答谢,但脊背不弯,姿态傲然:“多谢褚才人为吾长兄求情。”
过去一月,她都不能让阿娘心软。
不用多想就知道面前这位褚才人的功绩是最大的。
褚清思微低头:“公主言重。”
李阿仪扬起与女皇相似的眉眼,擦肩经过时,言道:“以后褚才人唤吾四娘即可,天下能唤吾四娘的可是少之又少。”
这是身边的亲近之人才能称呼的。
褚清思看着走远的女子,转身上车。
刚回到家中,她便将今日的事情书在竹片之上,同样是如之前那样遣家信送去长安给大嫂崔昭。
随即,又再次写下一封帛书。
将其叠好,褚清思搭着披帛走到居室外。
*
而远在伊州,与突厥的战争已经有所停滞。
李闻道率数人骑马从前方的大军营地赶回牧马场。
原本应该于庭州亲自领战的高枭也刚好抵达。
“李侍郎。”
李闻道循声看去,当即就放弃要先回居室沐浴的想法,沉声道:“去堂上再说。”
因为战事已经几日都未曾有过重大进展,派遣斥候来也总是不能将事情说清,于是高枭只好亲自乘快马来。
来到堂上,年长且有诸多战争经验的高枭也毫不客气的发问:“李侍郎,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与突厥如此僵持下去?”
李闻道笑:“那就要看阿史那温要为自己和突厥选择何种走向与结局了。”
交战多日,高枭早已熟悉当下的这个突厥王庭及突厥可汗:“阿史那温自然是想要迅速从庭、伊二州抽身离开,毕竟他们的战争补给比我们更难获得,但李侍郎的多个谋策联合在一起之后,他就注定走不了,要被困在此处。”
李闻道走向战争刚开始时,命人在此所摆设的一张大漆木案。
他站在北面,伸出几指向某处:“若是在此地设立都护府,常年屯兵以万,便可让庭州及天山以北的区域永久受我朝庇护。”
高枭双眼瞬间精神,握着腰间的佩剑剑柄,看着上面聚沙所成的城池,尤其是那座隆起的山脉:“你想要经过此战就直接将天山以北都掌控在手中?”
李闻道不曾给出肯定的答案,只是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漆案边:“
如今胜败还未分,先在心中想一想也未尝不可。”
高枭内心却早已因此沸腾,拱手为自己立下军令:“李侍郎放心,某必会让突厥王庭的兵力深陷在庭州。”
李闻道望了眼,神情并无波动,嗓音中也含着浓重的疲困:“高将军先去休息,不急在一时。”
留下此言,男子转身离开,走回居室。
*
然刚从浴室出来,他在洛阳所布置的部曲也出现在牧马场。
“郎君。”
“娘子..”
李闻道停下擦发的动作,缓缓看过去。
不知为何,部曲出于下意识就知道男子是不悦自己再称呼其为娘子,迅速改口:“褚才人从洛阳来的帛书。”
自从褚小娘子知道他们郎君几年来都在遣人斥候她的情况以后,如今不管有何事情要找男子都不再遣自己的人来,而是命他们送。
给人一种..有不需代价就能命其行事的部曲却不用是傻子的感觉。
李闻道哼笑一声,垂下眼。
“不看。”
部曲将双手敬奉的帛书收回,因不明郎君与褚才人当下已是何状况,躬身询问:“那不知是否还要继续斥候褚才人。”
擦了几下头发,即使还未干,李闻道也没耐心的直接将沐巾扔在衣架之上,伸手将黑氅搭在中衣外,没有任何迟疑:“继续。”
随即他走向剑架,把随身的佩剑放上去,语气意味深远:“反正她命令你们都已经如此顺手了。”
部曲叉手禀命,随即右脚往后退了一步。
李闻道淡瞥一眼,冷冽道:“帛书放下。”
部曲愣住,男子如此反复是从未有过的,所以为了不触犯男子,以最快的速度放在几案上后,立即惊惶地退步离去。
李闻道走过去,弯腰拿在手中,然阅至一半就自我嘲弄着直接丢下,彷佛是在愤怒自己刚才一时的心软。
但很快,他又叹了口气,再亲手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