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石鸣良也率着百余兵力从远处出来。
这些皆是属于甘州境内的府兵。
随后,这百余兵力又与已有的军人在四面重围。
石鸣良则走到从地上站起的男子身旁,恭敬地正立拱手:“李侍郎。”
见寇贼依然持刀相向,毫无半分畏惧之意,李闻道垂下眼,黑睫在眼下扫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扬着唇,将染血的匕首扔入烈火,笑中还含着几分意气,不似平日的稳重,特别是眼皮之上还有殷红的血点:“看来这些人是不会轻易言降的,先号令他们开始杀吧,留几个活的以为证据就好,留不了也无碍,尸体同样有用。”
石鸣良禀令。
同时士兵迅速反应,持兵器向寇贼。
不过少焉,两方就已经陷入酣战。
而有一人直接朝男子所在的外围冲来,应是他们的首领。
李闻道抬眼瞥去,直接抽出身边侍从腰间所佩的长剑,两招就将此人杀于剑下。
重围中的战斗也很快结束。
他们的士兵以近乎全歼寇贼而获得绝对胜利。
以致只有两三个寇贼活了下来。
石鸣良认真看过这几人的相貌:“李侍郎,果真是吐谷浑人。”
吐蕃的吐谷浑部是西晋末年所崛起的,为鲜卑人后代,所以与他们的容貌有所区别。
而数十年前,吐谷浑被不断向外扩张的吐蕃吞并灭国,其可汗与所娶的大唐公主一同被迫率千余帐进入凉州,得到庇护。
为牵制吐蕃的野心,也为护卫大唐,遂出兵成功击退吐蕃,并重新送吐谷浑部回到故土河源地区。
之后败,吐谷浑再次回迁鄯州。
随后的几年中,仅有千帐迁出,其余吐谷浑人仍遗留在故土,受吐蕃控制。
他们所焚烧的药草也是河源地区所独有的。
寇贼像是收到巨大的屈辱,激愤到欲要站起,但又被士兵摁下,膝盖重新跪在草地上,于是当下就高声反驳:“我才不是吐谷浑人,我是吐蕃人。”
李闻道眉眼微动,语气变得莫测:“你是军人。”
三人为伍的形制乃军队所用。
寇贼脖颈一梗:“是又如何?”
此时李闻道手中还执着那柄染血的长剑,他轻笑:“庶民入我国国土,尚还情既可原,但身为他国军人,无我大周皇帝诏令,擅入河西地区,还频伤与我大周邦交之国的国民,毁伤贸易,我即刻就能发兵征讨。”
两国近几年以来也算是相处,因为皆都难以将对方彻底击败到一蹶不振,所以将四镇拿回以后,吐蕃也变得安分。
且如今吐蕃内乱不止,国都的君主与重臣还在互相争斗,死伤不断。
此时征讨,不言全胜,必将重创。
寇贼虽然不懂两国局势,但也知道国内重臣被杀:“你们大周要征讨也应先征讨大周皇帝的臣。”
李闻道像是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黑眸含笑。
他将剑递给侍从。
“回甘州。”
*
异日,位于鄯州治所的西都县。
州刺史萧山骑马率数人朝甘州疾驰。
他刚收到甘州刺史的尺牍,言及鸾台侍郎要与河西三州
的刺史商议政事,可据他所知,鸾台侍郎的车驾都已经将要抵达长安。
理应已经归洛的男子再次出现在河西。
他不得不多思。
于是只能将西都县的县令叶川也一同带上前往,毕竟其后妻裴盈珺为那位鸾台侍郎的生母。
日晡时分,他们终于抵达甘州。
进入甘州官邸后,萧山只带着叶川疾步上堂。
甘州刺史、凉州刺史皆已经列席东西。
男子独坐北面,神色难以看出喜怒。
萧山走到中央,拱起双手:“李侍郎。”
叶川也抬手,低下头。
李闻道放下手中的文书,循声掀眼。
在看到叶川的那刻,他戏谑一笑:“既然萧刺史将叶县令也带来甘州,那想必心中已经知道为何要来这了。”
萧山迟疑少顷,而后战栗着答道:“某确实不知李侍郎要与某及两位刺史商议的是何政事。”
李闻道的眉眼已经被疲倦之色所深深笼罩,嗓音也夹着几分通宵后的嘶哑,不悦但喉中又发出笑意:“萧刺史,为处置这些寇贼,我从昨夜至今还未寝寐,所以我没空与你在这里玩一些猜来猜去的游戏。”
一州刺史的事过于重大,自然不能随意处置,必须要有所流程。
甘、凉二州早已对萧山不满。
见此状况,甘州刺史朝属官看去。
跪坐在身后的石鸣良迅速向北面拱手:“昨夜仆奉命与李侍郎肃清河西地区的寇贼之患。”
男子的出现,往往就代表着女皇的最终处置。
萧山叹息着垂下双手:“府兵是半兵半农,物资皆需自给自足,然卫戍边境与卫戍其余地方又不同,常常都难以有空闲时间务农,不能备足物资,以致很多人都是饥饿着上战场,所以某只能出此下策,但此事不知为何被吐蕃所知道,他们也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