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官吏则列席在下方的左右两侧,各自皆是一案一席。
食案上皆是白煮的牛羊肉。
高枭率先举酒,向左边的男子致意:“李侍郎久居长安、洛阳,或还未尝过此酒,这是西域所独有的蒲陶酒,积年不败。”
官吏将领也随之举杯。
李闻道执起酒樽,饮下一口,淡淡给出一句:“确实醇厚。”
见男子与高枭已饮,官吏才饮。
高枭豪饮半樽,开怀于男子的赞誉,遂轻松问道:“不知李侍郎为何会如此快抵达安西。”
李闻道把玩着酒樽上的兽纹,望着堂上那些官吏迫切要知道的神情,心中自然明白众人所思所想,惟恐是洛阳天子对安西有所决策,于他们不利。
倒是高枭全然不在乎,彷佛不论是何诏令,他都只会禀命。
他轻笑:“因有事需去陇西处置,故某才提前从洛阳出发,只是未曾想到陇西的事情有些难办,为不稽误公事,所以先赶来安西,倒是让高都护及诸位费力。”
高枭挥手,命人再舀酒:“不知事情可已解决。”
男子未颔首也未点头,想起陇西里正的飞书,眸色忽暗:“虽难办,但不足置之齿牙间。”
陇西是李氏的发迹之地。
去陇西恐也是为了宗族的事情。
有关家事,高枭不好再多问,视线在扫到堂上的某人后:“听闻少弱与李侍郎为好友,也算是故人重逢。”
李闻道放下手中之物,情绪始终尚浅,未有任何波动:“如今还算不上是故人重逢,毕竟..”
只是忽然,男子笑看堂上以东,一字一句道:“还少了一人。”
在高枭提及自己后,宇文劲便侧身朝向北面,刚举起酒樽以尽属官之仪,对上其的目光,再听见其言,一口酒哽在喉中。
若说故人,只有魏通、薛礼还有褚白瑜等人,但他们有的皆在洛阳,千里之外,有的已死。
少顷,宇文劲心中只冒出一个念头。
高坐明堂的这人,他知道女子也在安西。
*
在安西治政州城的以北有天山虬立,终年有雪覆盖。
西域及大周境内的数条河流便是从此发迹。
每年的夏六月、七月是汛期。
因天山消融,江河满溢。
原野也会变绿,在水边所生长起的野草甚至还会形成草浪。
褚清思脱了鞋履,就踞坐在水边不远处,所坐的西域狮纹坐席则是不日前到市朝所买,她低头在羊皮所制的皮帛上简单绘制着线条。
他们在外已经有数日,于第一日,侍从的十人就皆被她单独遣出去,从天山山脉始,沿着诸条河流而行,归来后再将河流走、流经城邑及地势告之自己。
除却路途较远的三人未归以外,其余人皆已回来。
有四人负责警戒四周的危险,有三人则靠着原野上所生长的几颗树木而闭眼休息。
然警戒中的一人突然走来。
倚着树干的尉迟湛睁眼,听见武士所说,神色忽变,急切地往女子那里走去:“褚才人!”
褚清思头也未抬,腕骨悬在空中,绘出蜿蜒流畅的线条即安西的其中一条河流:“尉迟校尉有何事。”
尉迟湛拱手:“刚刚有武士来报,陆郎君..陆郎君他被驻守牧场的士卒所擒。”
随即,褚清思又将一大片沙漠的位置在皮帛上绘出,闻言至中道而止,然后朝右侧看过去:“何为..擒。”
尉迟湛开口作详细解释:“前来的士卒在四周寻找陆郎君的家人,被武士所发觉,上前询问才知道此事,那名士卒的言语间也只提及怀疑他是别国斥候,欲前来谋害战马,需要其家人前去辨明。”
褚清的眸色变得凝重:“小深进入了安西都护府养战马的牧场?”
西域有雪山,所以野草丰沛,安西都护府也奉命在城邑外的草原设牧地,专以养烈马为战。
在战争中,战马有时甚至比人都还重要。
因为养马
所需的人力物力消耗极大,且还需从其它地方购马。
只是未曾想到安西都护府的牧场居然会设在此处,这里并非是养马的最好选择,不仅离城邑过远,且还靠近着一条在汛期极其不稳定的河流。
虽然武士未提及,但尉迟湛十分笃定地摇头:“横隔着一条大河,如今也是汛期,且河流附近的草地松软,会使人深陷,他过不去的。”
褚清思屏息而叹,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苏木河,那距离便不算近。
但为何..还会擒人。
为不影响民众放牧牛羊,理应只警戒四周百米以内。
难道是牧场之中存在着更重要的东西。
她将手中的笔放下:“先去牧场看看是何情况。”
第43章 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