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夜听了裴逸风此番对时绫的不满之语,心下顿时生起不悦之意,斥责道:“本座何时允你诋毁同门了?”
迫切想要为自己狡辩的裴逸风回过神来也发觉出这么说的确过分了,若是时绫在此,肯定又要讨厌他,于是立马毫不犹豫认错:“弟子知错,不会再犯了。”
泽夜冷哼一声,还是不准备放过裴逸风,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嫌弃,你为何要与他同榻而眠?方才在屋内,又为何要那般袒护他?时绫才上山几日,你就对他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你和恪谨荒炎何时这般亲密过?”
说罢,他双臂抱胸,眼睛如鹰隼般锐利,非得把裴逸风的小心思全都剜出来不可。
一连串的逼问打了裴逸风个措手不及,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张了张嘴,想要再挣扎一下,但他过于慌乱,脑中一片空白,良久,才支支吾吾道:“仙尊,您误会了,我只是……只是念及同门之谊,不忍见小师弟因一时疏忽而受责罚。至于同榻,山中灵兽繁多,夜间嘶吼嚎叫是常有的事,小师弟不会法术防身,我怕他会害怕,就想去陪他,除此之外并无他意。”话虽如此,可脸越发滚烫,连脖子都红透了。
漏洞百出的牵强说辞,泽夜心中疑虑未消,但他不想也不敢再深究,只能自我安慰,安慰自己裴逸风没那么多心眼,就当他所言属实好了。他轻咳一声,而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既然不喜欢他,以后离他远些。”
裴逸风一听,瞬间傻了眼,满脸的难以置信,这是什么离谱的道理?想也没想,脱口问道:“为什么啊仙尊?我只是不喜欢他,又不是讨厌他……”
他摸不着头脑,心情就像心爱的玩物突然被一个非常之无耻的强盗给抢走了一般,委屈死了。
泽夜见裴逸风贼心不死,强烈的危机感使他目光一凛,不讲理道:“时绫既入本座门下,要潜心修行,你莫要乱他的心神扰他修行。难道本座的话在你这做不得数?”他神色冷峻,言语间充斥着上位者的威严,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裴逸风服从。
终究还是泽夜心底不安的缘故。时绫只认他那副狼身,压根不信他就是凡间的“师父”。他没用这副皮囊和时绫相处过,今日算是两人的“初次”相见,情意还得从头养起,心里自然没有把握能把时绫留在身边。
而这条傻狗总在他的小花周围像个烦人的飞蝇晃来晃去,日久生情,他家单纯的小花万一被骗走了……
泽夜不敢再想。
得趁这事刚冒出个苗头,就把它彻底掐断。
离谱的理由不会让倔驴似的裴逸风甘心,他咬了咬牙,壮着胆子说道:“仙尊,时绫于我而言,就像……像亲弟弟一般,我只是想多照顾他一点,并无扰他修行之意!”
况且时绫现在都是他主人了!怎可能说远离就远离?
裴逸风实在想不明白,泽夜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师兄弟之间关系好点亲密点,仙门才能一派祥和安宁,身为仙尊难道不该为此开心吗?
“本座会照顾,用不着你,你先顾好自己再说吧。”泽夜毫不留情地拒绝。
他的小花,还轮得着别人照顾?
笑话。
裴逸风不假思索道:“您如今病得这么重,自顾不暇,又怎能照顾小师弟周全?仙尊,您还是以身子为主吧。”
闻言,泽夜先是一愣,紧接着干咳两声,尴尬地别过头去,若不是裴逸风提醒,他差点忘了自己还“病”着,干巴巴道:“咳……照顾他并非什么天大的难事,本座心中有数,不用你操心了。”
闹成这样,美好的心情全被裴逸风给毁了,泽夜气得甩袖转身便要离去,不想再与裴逸风多费唇舌。
其实是他说不过裴逸风,再说下去怕是要露馅了。
懊恼自己的疏忽,让裴逸风钻了空子。
裴逸风性子固执,他已然把时绫看作了自己的,岂会就此轻易罢休,厚着脸皮追上去,对着泽夜喋喋不休,愤愤道:“仙尊,两个师兄也对小师弟照顾有加。大师兄和小师弟还总是挨得很近,凭什么单单让我一人远离?这不公平!”他试图拉着恪谨共沉沦。
泽夜猛地停下脚步,额头青筋直跳,眼睛都快喷火了,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声冷得像是结了冰:“说。”
见他停下,裴逸风心中一喜,贱兮兮地煽风点火:“仙尊您有所不知,大师兄对小师弟照顾得更是无微不至,经常摸他的头,拉他的手,还要带他四处转转,可亲密了。”
泽夜听完,只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快要气昏过去,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半晌都没说话。心里翻江倒海,越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