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贺衍跌进了隔壁的阳台。他低低地喘着气,眼尾泛红,眸光涣散,狼狈得不像话。
贺衍苦笑了一声,不愧是小说里的春|药,都这样了,药性还这么强烈。
粗糙的缠在手臂上的布条,鲜血正一点点从中渗出。贺衍摇晃地站起身,拉开了阳台的玻璃门。他需要先止血,然后去医院。
房间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洒在地上。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眼前的一切都在重叠。他摸索走到房门处,打开了屋内的灯。
他长舒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放松,浑身的肌肉又立刻紧绷起来。
屋里有人!
贺衍猛地转身,眸色冷冽,目光如刀般锋利,直直刺向对方。可眼下的那颗泪痣像是滴落的血珠,让那张脸无端多了几分脆弱。
“一头逃跑的羔羊。”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淡,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得刺耳。
男人站了起来,身形修长而挺拔。他垂眸看到了贺衍手臂上的绷带,目光淡漠。
他的眼神中没有怜悯,也没有好奇,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码。
贺衍眯着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人,但视线依旧一片模糊。他唇角紧抿,下颌线条紧绷,右手背后放到了门把手上——
没能打开。
贺衍眸中满是森冷的寒意,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准备撕碎眼前的猎物,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男人看着他的眼神,微微挑眉,收起了那副漠不关心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啊,是我搞错了。”
“不是羔羊,是受伤的小狼。”
贺衍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角,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贺衍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你是谁?”
男人低笑一声,语气漫不经心:“一个普通的路人。”
第44章
一个普通的路人?开什么玩笑。
贺衍抿了下嘴, 双眼无法聚焦,人影在他眼中化作一团团晕开的光球,像是被水浸湿的油画。
手臂上的布料已经被血浸湿, 他眼前黑了一瞬, 后退靠在了门上,他的喘息更快了, 不能在这里跟他再耗下去了。
“你好像快不行了。”
耳边嗡鸣不止,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耳膜上爬行,啃噬着他的听觉。眼前的光影交错成一片混沌,灼热的气息却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一寸寸侵蚀着他的理智。
那光影不断靠近——
“别过来!”贺衍的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警告。
但实际上他发出来的声音却低得仿若呢喃。
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贺衍只觉得后颈一阵轻微的钝痛, 像是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压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画面便开始模糊, 意识抽离,缓缓沉入黑暗。
最后一刻,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倒向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但那触感也很快消散, 只剩下无尽的虚无。
喘息交织, 薄汗顺着脖颈滑落浸湿肌肤, 身体无意识地轻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被轻轻合上,房间又陷入一片寂静中。
门外,头发半白的中年人对男人点了点头:“先生,我们该走了。”
宴会已经结束, 贺琚行色匆匆从二人身边路过,没有分去多余的视线。
男人抿了下唇,脚步并未停下,“俞伯,你觉得贺琚怎么样?”
中年男人眼中染上了笑意,面容慈爱,“先生,您刚才真该下去看看,那孩子被养得很好。”
贺琚迈步走上楼梯,再次拨打了一次贺衍的电话,但依旧无人应答,一个多小时前发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有回复。
贺琚眼尾似染了墨,漆黑的瞳仁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隐隐透出一丝讥诮与凌厉。
他的唇角上扬,看似在笑,但眼中寒意浓得化不开,将所有的光都吞噬殆尽。本就生得极美的那张脸,现在更添了几分摄人心魄的危险,仿佛一朵带刺的花,令人心悸。
细小的针孔摄像头巧妙地安在墙壁,和环境融为一体。贺琚状似无意地垂眸,表情变得从容,脚步也不再急促。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可是给哥哥的生日礼物还没有送出去。
昨天明明答应自己了,为什么要食言呢。也许,哥哥是喝醉了,才会对他的消息置之不理,才会忘记他们的约定。
贺琚站在房门,指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钥匙,他低着头,唇角微微扬起,又笑了一下,但笑不见底。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是……哥哥还是忘了这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