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守夜的估计是受不住,痛的晕倒了,一头栽倒在咱那屋里,把门轻轻松松就撞开,然后,然后他们发现一个人都不在,就,就来追我们……”
季月槐抬头看向远处,只见乌压压的灰袍人已经涌入龙尾道。
季月槐与秦天纵对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眼里的决然。
他俩若想离开,是轻轻松松的事儿,可且不谈被捆着的邢获和晕倒的囚犯,尤大哥和贺安该怎么办呢。
无论如何不能把他们留下等死。
只能一战了。
秦天纵从背后抽出伪装成扫帚的长刀,随着纯正的灵力注入刀身,深远如龙吟的嗡鸣声响彻崖顶。
迅猛而又霸道的刀势破空而出,瞬时就掀翻了一大波前来助阵的使徒们,但他们的痛苦感知力堪称麻木,没过多久就能爬起来继续战斗。
季月槐心急如焚,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秦天纵再厉害,毕竟是肉体凡胎,受伤了也会痛会流血,不是神仙下凡,做不到那么长时间的以一敌百。
于是,季月槐心一横,拎起邢获,纵身跃于石柱之上,白绸紧紧勒住其脆弱的脖颈,高声喝道:
“诸位,不想这位邢大人命丧黄泉的话,还请即刻停手!”
说完这话,季月槐心里直打鼓,但他面上不显,手上力道一分分的加重。
幸好,教众们还是稍微有点理智的,绝大多数人见此变故,都停下了攻势。
“我有问题想请教邢大人。”
季月槐手上稍稍松开,让邢获得以呼吸。
“强忍苦痛,折磨心神修炼而来的厄气,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邢获死到临头还嘴硬,他倔强地扯谎:
“当然,这可是咱们脱胎换骨的捷径,要想以几日的煎熬抵过人家十年的苦功,可不得辛苦些么!”
“不会反噬自身?”
“不会啊,说实话,就算真有点儿不舒服的地方,咱做大事的人,这些小代价总得受着吧。”
“那请问,你又为何不修炼呢?”
季月槐话毕,一把扯下他皱巴巴的上衣,向教众展示。
底下一片哗然。
邢获仍在垂死挣扎:“废话,那是因为我修炼到一定境界了,银钉入体,并非是没有修炼!”
贺安看的是瞠目结舌,他在旁边愤慨地拱火道:“你别吹牛了行不!那蔺长老身上脸上尚且还有银钉呢,怎么到你这儿就没了?”
好多底层教众也被说动,纷纷义愤填膺地附和起来。
邢获怒了,他骂道:“真是群不知感恩的东西,拿了银子还想舒舒服服的修炼,真以为咱这儿是什么救世济民的大宗门吗?”
“想要得到就必须得付出,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东西,你们怎会不懂?!”
邢获似乎是把自己都说动了,他嘲弄地冷哼一声,拖长语调,一字字地从嘴巴里蹦出:
“再说,若世上真有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事儿,怎么可能——轮得到你们这些底层的渣滓?!”
这下,教众们是彻底被激怒了,分成了三派:有扯着嗓子骂他的,还有誓死追随永不背弃的。当然,剩下最多的还是墙头草型的,他们正观察着局势,随时准备叛变。
季月槐知道,以礼待人这招对邢获是不管用了。
他干脆利落的卸了此人的胳膊,在惨叫和咒骂声中,用绸带将他捆好,作势要将他扔进千百丈的谷底。
“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为谁办事?”
没想到,邢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懦弱无能,刚刚放下去几尺远时,他就慌了,忙不迭地求饶:
“痛痛痛痛痛!!!大侠,别杀我,求你了!我说,我说还不行么,我只是个彻头彻尾的边缘人物,那些长老们都是效力于——”
话还没说完呢,正到最关键之处时,只听噗嗤一声。
邢获也听到了。
他眼睛往上翻,却只来得及看见汩汩流下的献血。
来不及叫出声,他就干脆利落地死了,头顶的鲜血还在流,但人已经没气了。
季月槐不敢置信地看向身后。
他这个位置,能出手杀了邢获的,只有……
“你?!”
第33章
烟灰色的大褂被夜风吹开, 伤痕遍布的精壮躯干上,上百银钉深深嵌入其中,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清光。
贺安傻乎乎地左看右看, 没找着暗处偷袭者, 刚准备拉着尤大哥躲起来,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拉不动, 脚下像生了根似的。
当他转头后,见到这样一幅场景,差点被吓的魂飞魄散。
贺安松开尤大哥的胳膊,颤巍巍地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草丛里, 急促地呼吸着。
季月槐大惊失色, 他难以维持面上的从容, 凛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