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槐松开他嘴上的白绸。
“你……”
“哇啊啊救命——”
季月槐蹙眉,又重新捆上。
“你……”
“来人啊——”
“为何……”
“来人——”
怎么反复折腾几次之后,饶是季月槐这样的好脾气也怒了。
他放弃了从此人嘴里问出点什么,直接将邢获的嘴巴缠了整整三圈白绸后,季月槐哗的一下扯开了邢获的灰袍。
只见里面穿的是翠色的织锦对襟长衫,料子质感极好,袖口绣了一圈金线滚边,妥妥是富贵人家公子哥的打扮。
为何好好的公子哥不当,来这儿当监工?
季月槐心里有了些许眉目,他猛地扯开了邢获的衣襟,扒光了此人的上半身。
光溜溜的细竹竿身材,莫说是银钉子了,连道疤痕都没有!
货真价实的纸老虎一位。
口口声声说什么忍痛吃苦,教训起别人头头是道,自己却是半点苦没吃过,真是可笑。
“好大的胆子!”
邢获怒斥季月槐,他还不知道自己处于何种危险的境地,仍把眼前之人当做普通的逃犯。
“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到时候若被其他使徒们发现了,你连全尸都保不住!”
季月槐不理邢获,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或者说你们家,在为谁做事?”
“什,什么为谁?”
邢获明显慌乱了一下,他嘴硬道:“我向来忠心耿耿,为教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里轮得到你来质问我?”
季月槐点了点他白斩鸡似的胸脯,似笑非笑道:“教主知道你身上一根钉子都没有吗?”
邢获哑口无言,忽然,他昂起下巴,指了指季月槐身后:
“有人!”
季月槐无语凝噎,如此老套的招数,当自己是二傻子?
正当季月槐准备继续审问时,他的肩头却搭上了一只大手。
这下轮到季月槐吓得浑身一颤了。
不妙,此人走路跟鬼飘来似的,半点没声音,定是个武功高强的狠角色!
他咬咬牙,刚准备回身攻击,嘴却被那只大手捂住,腰侧还被暧昧意味极重的轻轻拍了一下。
“是我。”
熟悉的嗓音响起,季月槐这才停止挣扎,惊讶地望向来人。
只见一位高大的络腮胡猛汉,穿着洒扫的麻布衫子,身后背着柄扫帚,脚下还躺着位没动静的……囚犯?
“你来啦。”季月槐怔愣了几秒,轻声道。
他此刻有点开心,有点意外,又有点……想笑:
原来秦司首人到中年后,差不多是长这样啊,不错,还是一样的俊,还更添几分饱经风霜的沧桑感。
秦天纵见他认出自己,便松开手,低声说明道:
“路途遥远,来不及联系镇恶司了。”
“昨日已和金枫谷通过信,他们今日午时前会到。”
“本来打算与他们先汇合,但我等不及,就先上来了。”
一口气说完后,秦天纵垂眸,看向季月槐:
“你还好吗?”
季月槐笑得眉眼弯弯:“好的很呀。”
秦天纵颔首:“那就好。”
季月槐指向囚犯:“来的路上抓的?”
秦天纵继续颔首。
季月槐笑眯眯地拍马屁:“厉害厉害,不愧是秦司首。”
“喂喂喂!”
邢获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罪,他冻得打了个喷嚏,怒气冲冲地责问二人道:
“你们俩还聊上了?还不赶紧给我松绑,天马上快亮了,众长老们都要回来开坛,想逃跑是不可能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开坛?听起来不妙啊。
众长老都要回来,就听起来更不妙了。
邢获嗓门儿太大,季月槐怕惊扰了巡夜的教徒,只好继续给他嘴巴捆上。
一轮明月高悬,二人站立,二人躺着,气氛寂静无声。
季月槐摸着下巴,盯着秦天纵下巴上粗糙的假胡子发愁。
怎么处理这位邢少爷是个问题。
首先,此人身份高贵,但是否受此教重视,能拿来做要挟,暂且还不得而知。
其次,他已经看见了秦天纵的长相,且知晓有人混入崖顶,决计不能放他回去。
就在季月槐举棋不定时,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呼喊声:“张兄快走,来不及了,他们要追上来啦啊啊!”
这是……贺安的声音?
季月槐惊愕地扭头,只见贺安竟向自己跑了过了,他后面还跟着同样六神无主的尤大哥。
看来,牢房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他俩脸上写满了大难临头的慌乱,贺安来不及喘口气,手脚并用地跟季月槐解释道:
“半夜我一睁眼,发现人都没了,就剩自己和大哥,我们一合计那就跑吧,结果刚跑没几步,倒霉事儿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