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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传(第一部)/仙女喂养指南前传(21)

作者: 重赋 阅读记录

“住手!”他忍无可忍。

沈仙女对于被打横扛走的这一失了体统行径极是气恼,拼命挣扎只换来宫玢更大力的给她箍紧了,她耳根也烧红了,终于明白绯姬给她这两只炮仗椒的意义何在。

宫玢甫将她放下,就见她“刷”的往地上一蹲,脑袋埋进臂弯里,肩膀一阵狂抖。

“你......”这回换宫玢愣住了,他隐约听见“稀里哗啦”的动静,平日里的坐怀不乱镇定自若通通碎成了一地的渣。

满腹经纶的宫先生搜肠刮肚的憋出一句安慰词:“别,别哭啊。”

此时的沈秋练生吞两只朝天炮仗椒辣的在心里求爹爹告奶奶,可谓涕泗横流,实在是没工夫理会宫玢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句安慰,宫玢愈发深信她是伤心欲绝,在一旁开始内疚检讨:“是我的错,口气太重,不该......不该不考虑你的感受。”

真难为他还能找出个检讨的理由来,沈秋练瓮声瓮气道:“借我个干净帕子.....”

炮仗椒的作用立竿见影,她的嗓音哑的像个男人,分毫也听不出原来的音色了。

宫玢一时怔忪,眸子里凝了一片化不开的怅然失落。

沈秋练自然看不见,泣涕涟涟道:“我袖子饱和了。”

宫玢离了个老远,勉为其难的递过来一截尚且干净的白袖子:“没,没有帕子。”

沈秋练哭的更惨了:“这个时候不应该给肩膀吗?”

宫玢纠结道:“男女授受不亲,对不住......”

沈秋练在心里大骂,刚才还特么的又抱又揉,现在怎么突然又矜持起来了!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她扯过宫玢的袖子捏住鼻子狠狠一吐气,发出一长串鸭子吹号的动静。

宫玢就在一旁陪她蹲着一直到她缓过气儿来。

云开雾散,风和日丽。

白狼崽子们吃饱喝足,绕着狼王周围翻滚撒欢,沈秋练幽怨的在一旁窥着道:“我的白狼血......”

宫玢道:“你原是想取血,那犯得着去摸那......”他咳了一声,终究没说出口。

“那你说我能去哪儿?除了那什么——他全身都是毛!”沈秋练顶了个沧桑的破锣嗓子质问。

宫玢道:“白狼王足底无毛你可知道?”

沈秋练在面具后眨巴眨巴眼,拿出了招牌的无辜眼神,表示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宫玢叹了口气冲她招手,她便屁颠屁颠的跟了去。

白狼王对宫玢是彻底不设防了,但是沈秋练路过是它还警惕的龇了龇牙,沈秋练一个机灵浑身炸毛的躲到宫玢的身后。

“我来吧。”宫玢啼笑皆非,沈秋练只能将小瓷瓶递到他手里,看他细致的抚摸着狼爪,自那肉垫里开了个小口,放出血来。

白狼王被他摆弄的舒坦,大型宠物似的打呼噜,以至于放血的时候也不怎么动,像个慵懒的贵妇。

沈秋练在一旁酸溜溜道:“果真异性相吸,同性相斥。”顿了顿她又按捺不住好奇道:“你怎会想到狼崽一事?”

“强大的野兽若不是以子女为胁迫,又怎么会甘愿被封印,驰家千里的被戏耍玩弄?”宫玢道:“为母的软肋罢了。”

“得,我连人都没嫁过,不知无怪。”沈秋练为自己开脱道:“你这人也真奇怪,让你上枷就上枷,让你卸剑就卸剑,分明跟你没多大关系的事还非去掺和,如若真有个万一好歹......”她思忖着道:“亲眷岂非要难受死。”

“区区枷锁还奈何不了我。”宫玢淡声道:“况且我亦没有亲......”

沈秋练听他说前半句话,那一点点世家清傲的气度就透出来了,她猛地醒悟过来,原来他还是从前那个天之骄子宫玢,那个她永远也超越不了的高高在上的宫师兄,活成了当年众所期盼的拯救苍生的样子,根本无需自己那丁点担心。

而自己却不得不苟活在面具后的一片阴暗里,想方设法的报偿歉疚,到头来还事事需他帮衬才能完成。

一别经年,已经是云泥天壤,少年心气被磨成灰,她心里头滋味不大好,旁的也没听进去,接过瓷瓶转身道:“今天多谢了,告辞。”

“等等!”

沈秋练巴不得立刻消失,不耐道:“又有什么事啊?你是不是每次见到陌生姑娘都这么纠缠不休的?”

“不是,我的——”

“你上次也这样!老来这套就没意思了!”

“我没有......”

“你有!”沈秋练火冒三丈。

“......”宫玢默了片刻道:“我下次不会了。”

沈秋练再次被噎到了,这对话太奇怪了,他有没有的关自己什么事?搞的好像......

宫玢低下眉宇,为难道:“我的剑还在姑娘手里,姑娘要我的剑有什么用呢?”

沈秋练:“......”

真是,越描越黑。

“还还还还给你!”她暴躁的把疏影剑往宫玢怀里一塞,又去夺宫玢手里自己的剑。

宫玢直勾勾的看着她,任由她强取豪夺,沈秋练无意间与她对视,见他眸子里隐约有压抑之色,她忽然间又生出些许内疚,觉得自己脾气来的没道理。

无论是做不到,还是做错了,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跟旁人置什么气呢?更何况,还全依仗他才......

“我......你别放在心上。”她将剑往怀里一搂,低声道。

宫玢摇一摇头:“姑娘,我只有一问。”

“你问吧。”沈秋练有气无力。

“你究竟是不是......”

是什么?!沈秋练心里“咯噔”一声,突然就后悔自己脑袋一热给了他问出口的机会。

“你别误会,我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宫玢揉了揉眉心,笑的有几分歉疚:“我是想问,你的晕厥之症好些了吗?”

沈秋练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草木皆兵,轻松道:“无妨,多谢关心,告辞。”

***

她头也不回的逃出了皇宫,心绪乱作一团麻,只能愈发痛恨自己的软弱。

正值日薄西山,在人烟寥寥的长街尽头,绯姬一路小跑着来迎她,把抓了她的手臂道:“还在这儿悠哉漫步呢!那孩子喘不过气来了!”

沈秋练一惊之下将什么私心杂念都丢了,甩开绯姬往云来客栈跑去。

白狼毒猛虽猛,去的也利落,孩子憋紫了脸气息奄奄,形状危急,但一瓶血下去呼吸畅了,人也不再痉挛,安详睡去。

沈秋练和绯姬二人擦了一把额汗,各自瘫坐在床边,绯姬抬手点亮了桌上的灯烛,见沈秋练扶墙站起来,血衣一身衬的面色白如纸,遂关心道:“你要不先去换洗换洗歇着?”

沈秋练不语,她走到窗前向外瞭望皇城一隅,天色昏暗,华灯依次亮起,离的分明很近,却又好像隔了千重山水。

他一个人在那里不晓得怎么样了......明明与紫薇台同行,为何孤身一人闯入围场呢?

宫先生,宫先生,南斐都有封号,他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又开始担心他,死性不改了呢?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视线有些模糊,不禁用头撞了一下窗框,一阵更加猛烈的眩晕袭来,身后绯姬惊慌失措的大喊她的名字,她听不见了,仰面倒了下去。

。。。。。。

“仙女!沈秋练!沈秋练!”

“师父,师父呜呜呜.......”

号丧呢这是......沈秋练充满怨怼的想,谁是你师父?我几时收过徒弟?虽然这师父叫的还挺好听的......

一回生二回熟,她这次睁眼睁的气定神闲,瞧见床畔一个小娃娃哭成了一对煎蛋眼,始作俑者绯姬还在一旁玩儿命的叫她的名字,每叫一下就打一下小娃娃的屁股,小娃娃哭的更惨了。

“看看看,你师父被叫醒了吧!”绯姬欢天喜地的揉着小娃娃的脑袋瓜子:“再多哭两声!”

小娃娃气沉丹田,嘴张得能吞下一个葫芦,极是听话的就要再来一轮哭丧,被沈秋练强坐起来一把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