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副楼前她望了眼灯火通明主楼,看似繁华璀璨,可实际上却没有人了。
她大概四年前就在这里工作了,期间经历了太多争吵不休,却从来没见过这样寂然的时刻,会不会,这里以后不会再有主人了?
*
从知道陈行简出事那刻起,她没哭,直到现在,直到这份财产赠与协议放在她面前。
“小姐,您没有异议的话可以签字了。”律师将协议书翻到最后一页,将笔递在她面前,示意她在受赠方签字。
仲鸯没有签,她拿起这本协议,对,是一本,厚厚一本,几十页,大多是冰冷的条款和财产的分割,没有一处是温暖的,
律师见她定定看着,赶紧开口:“仲小姐您放心,协议条款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您可以细细看,不明白的地方我来为您讲解。”
仲鸯笑了,笑着笑着鼻子一酸,所有人都觉得她恨透他了,就连她看条款都以为她是怕条款有问题。
什么老什子财产,她不稀罕。仲鸯将扔回桌上,“你让他来和我讲。”
律师神色为难,这他办不到。
“你跟着他多少年了。”仲鸯忽然问了毫不相关的话。
律师一愣,“十年了。”
十年了……
“你觉得……你去看过他吗?他还好吗?”
“抱歉,仲小姐。”他一个律师确实是见不到的,可小姐这是在关心先生吗?
“你觉得我恨他吗?”
这话不好说,律师依旧道着抱歉。
“这份协议什么时候拟的?”这么复杂的协议,还要清算财产,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拟好的。
“一个月前。”律师如实交代。
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下坠,落在那份协议书上,眼前一片朦胧,一个月前,爸爸妈妈出狱的日子。原来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一开始就知道。
仲鸯咬牙,将手中的笔掷在协议书上:“告诉他,我不要,我不要这些,统统不要。”
律师也没强求,这位小姐的骄纵任性他一向是知道的,况且先生让他拟这份协议的时候说过,以她的意愿为主。
仲鸯觉得应该见见他,去见见他,可她不知道该去哪里见,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蒋伯伯应当是知道的,可又上哪去找他?
可总归有办法的,她一路向上找。
好在认识她的人不少,或多或少是陈行简的人,或者搭得上边,扪心问陈厅是好领导,就算现在身陷囹圄也甚少有人落井下石,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让她一路顺遂些。
仲鸯一直在外等着,一看到蒋伯黎赶忙跑过去,“蒋伯伯!求您,让我见见他。”
蒋伯黎蹙眉,望向身旁秘书,神色责怪,“怎么回事啊?谁放进来的?”
秘书没说话,明明是领导自己默许的,不过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只恭敬站着,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
“你要见他?见他做什么?”蒋伯黎双唇紧抿,语气冷硬到了极点。
“我……”仲鸯垂眸,“我有话想问问他。”
“什么话,我让人带过去就好。”
仲鸯沉默,片刻会开口:“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话。”
蒋伯黎笑了,这丫头,倒是有些像行简小的时候了,鬼灵精的。
他又叹气,“这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回去吧。”
“求您,让我见见他,一下就好。”
蒋伯黎摇头,这件事情他没骗仲鸯,到了这个阶段的确见不到了,“回去吧。”
“他会死吗?”仲鸯带了哭腔。
第118章 自投罗网
“你希望他死吗?”
仲鸯摇头,还是一个劲说“让我见见他,见见他。”
“回去吧。”蒋伯黎不愿再多说什么,事已至此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不是人人都和行简一样纵着你,你对他来说是灾祸,我不希望你再影响他。”说完他看眼一旁的秘书。
秘书会意,走过去做了请的手势:“仲小姐,我送您出去。”
仲鸯没动,片刻抬头望向蒋伯黎:“蒋伯伯,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她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
蒋伯黎转身的脚步顿住。
“我是不是灾祸,您应该清楚到底是谁的问题,我从一开始就当他是哥哥。难道都要怪我吗?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您作为他的老师没有教育好他,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失职吗?”
“把错全怪在女人头上难道是因为没担当承认吗?您从前在大学任教,我也不觉得您不明事理,也不觉得您真的不知道是谁的过错。”
仲鸯知道现在并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可压在她心里的事情太多了,很难理智。
蒋伯黎镜片下双眼眯了眯,难得闪过一丝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