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几人均向她看来。“央央?”仲母轻捏捏女儿的手,对女儿突如其来的失礼疑惑。
仲鸯心里一咯噔,假笑掩饰尴尬:“哥哥,哥哥刚才车上说还有急事,爸爸就别留饭了……”
开玩笑,让他留下还得了,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
“不差一顿饭。”陈行简望向她,神色淡淡,却莫名其妙有些欠欠的。
“可是……”仲鸯欲言又止,怕再多说什么反而容易惹人起疑,咬着牙把话咽了下去。
进客厅之际,陈行简将落了些霜的大衣挂在衣帽架,动作放缓刻意等着后面慢得和乌龟一样的仲鸯,“你刚刚笑的很假。”他微垂眸侧首。
神经病……她又假笑一下,“要你管!”
“央央?”仲母走出几步,转头发现女儿落在了后面。
仲鸯一激灵,赶紧和他分开距离,万幸陈行简身形高大,将仲鸯遮了个七七八八,倒看不出两人有什么小动作。
这顿饭吃得奇怪,她从来不知道陈行简居然这么会讨长辈欢心,就没让她爸妈的话落在地上过,以前在陈家的时候他和陈叔的相处不能说是陌生人,但和父慈子孝也搭不上关系。
两面三刀!她恨恨戳碗里的丸子,扎了一个又一个小洞。
“这孩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吃饭和玩一样。”仲母看着戳得入神的女儿笑笑。
仲鸯闻言抬头,却又撞入那双深邃眉眼,此刻染着笑意:“她确实不爱吃饭,都是要哄的。”
至于是怎么哄的……她当然再清楚不过。
越说越没有边际,仲鸯没忍住,偷摸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什么时候走?)
手机开了震动,陈行简撑额垂眸望了一瞬便按灭,也没什么表情。
“是不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仲母见他看手机以为是不大耐烦了,开口询问。
“不要紧,有人耍小性子了。”他摇头。
仲母以为他说的是家里的妹妹,难免又问候了两句:“一直听我们央央说行玉姐对她特别好,改天倒是想见见。”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好容易吃完,陈行简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仲鸯急死了,趁不注意引他去了花园。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你知不知道自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到底想怎样啊?”
这话属实不大好听,四周静默,许久陈行简开口,却不是训斥也不是在回答她:“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雨水潭,琥珀色瞳孔在昏黄景观灯下明明灭灭,“你在喝水潭里的水。”
仲鸯转头望去,眸光微闪。
是了,当年破产清算,连这套房子也被收走了。法拍底价起得太高,根本没有人愿意接手,除了她的叔叔婶婶,不惜高价买进。
当时年纪小,以为叔叔婶婶是为了不想爸爸妈妈的财产流落在外。谁能想到买这套房子却是为了杀人诛心,他们当着自己的面说:早就眼馋这套房子,这样的好东西如今也该归他们一家了。
父亲当年为了接济叔叔这个同胞弟弟,降低标准把叔叔的模具场列入长期供应商,可他们却恩将仇报。
她就这样看着自己从前的家变成了自己的地狱,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也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夜晚适合隐藏一些情绪,也会放大一些情绪,四周都是昏暗,唯独她眼睛里亮晶晶的,铺陈着眼泪。
陈行简俯身掬了一捧水,竟是喝了下去,仲鸯蹙眉,“你干什么?”
他笑笑摇头,“不好喝。”水珠顺着下颌缓缓滴落。
“好喝才怪了。”仲鸯偏头,干巴巴开口。随后又补了一句:“小心寄生虫。”爸爸妈妈才回来,也不知道物业有没有过来更新水体,喝出事了别怪在她头上。
“可是你当时喝了很久。”他顿了顿,“仲鸯,我第一次听到你名字的时候,觉得太薄,怎么叫这个?难怪小小年纪命途多舛。”他望向涟漪未平的水面,音色压得低,看不清神色。
他很少喊自己的全名,除了训斥她的时候,仲鸯心莫名一悸。
鸯这个字单独存在没有意义,只有组成鸳鸯的时候才有意义,却也是唯一的意义。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靠近些:“可我现在不想觉得它薄了。”
她没有推开他,这个认识让陈行简有些意外,指腹揉了揉樱色唇瓣,渐渐泛了靡红,似乎有花的香气。
心跳有些快,他垂首衔住,慢慢研。
第110章 死不了
四周很静,只有划在耳边的风声。
啪嗒一声脆响在静谧中格外清晰,惊心动魄。
仲鸯吓了一个激灵连忙推开他,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母亲,似乎是端了什么东西出来,此刻瓷盘四分五裂在地上,仲母依旧保持着端盘子的动作,一错不错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