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鉴收回眸光不置可否，将雪茄搁置，开始看这份资料。
“价格都不是问题，但是，只能一个星期。”
不能再拖了，这里大概不再是个安全的栖身地，必须赶快走。
季重鉴摇头：“一个星期不够，资料太模糊。十多年前的东西。”
仲鸯沉默，似是下定决心，“最多十二天。”
虽然季先生最后说她是Arya的朋友，断没有将她卖了的道理，算是危机暂时解除，可她仍然每时每刻提心吊胆。
此后每天除了必要上下班外，在外面待着的时间少之又少。
可是人总要生活，公寓水电由于欠费停了，原本用银行卡支付就行，可是她害怕被发现，根本没有银行卡。
没办法，只能将脸用丝巾口罩遮住，直到觉得看不出来什么了，才带了现金出门。
走至一处拐角，便流浪汉斜眼望她，仲鸯紧了紧耳边的丝巾，低头继续走，脚步加快。
“cash！break you legs！”不知道是不是蹲过她的点，又或者从她微露在外的眼瞳看出来这是个亚洲人，流浪汉挡住她的前路用蹩脚的英语单词威胁。
再次听到熟悉的单词，和明舒说的一样，这么久了连威胁人的话术也没变，惊恐之余仲鸯又觉得太过荒诞。
她警惕望着眼前的流浪汉，两人相隔两米，可她却已经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腐臭气味。
心里默数三秒，她转头想跑，可周围立刻围上来两个流浪汉。
仲鸯倒吸一口气，慢慢向后退，渐渐被逼到了墙角。
“cash！”说完这个单词，几人对视，叽里咕噜又说了一通，是带了口音的法语，听不懂。
但她却看懂了几人再次投来的目光，浑浊的三角眼里发着绿光，便知道这几人想要的大概不只是cash了。
仲鸯绝望，只觉呼吸急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僵持几秒，她打开包拿出几张法郎，递给最左边那个看上去最强壮，穿得也最好的，像是是三人团伙里的领头人。
果然，其余两人见状赶紧伸手也要。
仲鸯没给，像是害怕的样子，依然拿出几张递给了那个头头。
两人狞叫一声，像是骂了句脏话。
她依然没管，继续给头头钱。手却已然控制不住颤抖。
这回其余两人不再冲着她喊叫，而是转头看向头头手里的钱，可却也不敢拿，神色祈求说了几句话。
头头立刻将钱揣到自己口袋，骂骂咧咧盯着他们，口水四处喷。
二人态度渐强硬，上去用手抓，被打了回来。
眼看起了内讧，仲鸯缓缓顺着墙根往旁边挪，看准时机立刻就跑。
这里人不多，又是工作日，走了半天也没遇到人。她想打电话报警，却害怕翻找手机速度会慢下来，到时候电话没打出去，她命先没了。
几人已经追了上来在后面骂骂咧咧，像夺命的恶鬼。
仲鸯已经跑不太动，可却一刻不敢停。
嗓子像在冒火，寒风刀片般刮在脸上。
“啊！”手忽然被拽了一下，向后看去，俨然是有一人已经追了上来。
她头皮发麻，没注意看路，被绊了一下栽倒在地。手重重磕在石板地上，擦出了道道渗血伤口。摔得七荤八素。
身心双重压迫激出了泪水，剧烈起伏的胸腔克制不住哽咽。
“啊！”只听一声凄厉惨叫。
流浪汉忍着疼痛要上前抓她，仲鸯忿忿望着，颤抖着手将刺进流浪汉肩上的刀抽出来又刺进去，便又是一声惊叫。
警察局，
耳旁是几个流浪汉的咒骂，和警察有来有回。
仲鸯坐在一旁，愣愣看着手中的血痕，身体控制不住发抖。
她出门带了刀，只是一开始并不想这样解决。一来变数大，二来这样会闹到警察局，深知事情闹大了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
“你很勇敢。”一旁陪她坐着的女警用手机翻译了这句话播放给她听。
是很僵硬的机械音，可却好像有了感情。
仲鸯偏过头去就看见那双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暖意。
这件事和她关系不大，警局将那几个闹事的流浪汉扣押后就可以走了。
只是需要填写个人信息。
仲鸯望着女警递到自己手里的表格迟疑许久，她不能填……
绝望迟疑间，便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仲小姐。”
她讶异转头，便望见那副高鼻深目的眉眼。
“季先生？”仲鸯疑惑喃喃。
警局的人似乎认识他，也不说话，默默站在一边。
“走吧。”季重鉴留下句话，转身不再看她。
仲鸯脑子有些乱，下意识向前试探两步，见果真没人拦，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