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家的案子水深,她又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赤子之心,真学了法学怕是要出事,不想让她碰,于是改了她的志愿,就又罪加一等,成了罪无可赦的罪人了。
总想让她其他地方如意些,所以事事宽纵,纵成现在这副刁蛮任性的样子。
第89章 欠他的太多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除了自己她大概在哪都受不了气了。
说来好笑,老师都没用那种语气训过他,却天天挨她的骂,陈行简牵唇。
“不打算放弃了?”
他摇头。
“还望老师帮我瞒着些。”她承受能力差得要命,一点小事就要哭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答复,中年男人叹气,还记得很久之前和他说过,切记切记不要深陷这样的事。其实当时他觉得没必要说,行简不会是那样的人。
自己这个学生当时是怎么回的?当时他才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言语中有十分有十一分的傲气,嗤之以鼻得很,说什么玩物丧志是大忌,他还不会昏头至此。
还玩物丧志,现在看来被玩的是他差不多。
那小姑娘他见过两回,第一次十一二岁的样子,是个可爱孩子,还开口叫他伯伯,乖,却太唯唯诺诺。
第二次大概是16左右的样子,出落得极漂亮,这个人变了很多,像开在太阳下的花,甚至餐桌上还对行简暗戳戳颐指气使。那时他便知道行简纵她太过,恃宠生娇。
谁能想到再后来长成了个祸水。
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总是不一般的。
“下雨了,路不好走,自己小心点吧。”中年男人言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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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跑回房间,仲鸯将自己包里的身份证拿出来放回抽屉。
看来今天是不能去那了,要再等等。
这一天下来除了写去法国总部的申请材料就是准备作品集,倒也忙碌。
虽然这几天一直在家,叔叔阿姨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可她心里始终有根刺,不愿面对,所以总是躲在房间里不出门。
吃饭这种要面对面的事情就更是。
殷姨也不逼她,只每天让人将饭送上来。
想着,便听见敲门声。
以为是佣人,便上前开了门。
可却不想是个男人。
“小姐。”男人恭敬打了招呼。
仲鸯愣在那里,这人她认识,虽然只见过一次却深深刻在脑海里。就是上次去请她的那个秘书,陈叔的秘书。
一时间她呆愣,有些无措,以至于忘了反应。
他说了和上次一样的话,说陈叔想见她。
跟着秘书坐车到了地方,望着肃穆庄严的建筑,仲鸯心中越发害怕。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的,要在外说?
“你最爱喝的梨汁,现榨的。”
望着眼前低眉顺眼依旧掩饰不住不安的孩子,陈伯同倒了杯果汁递过去,神色慈爱。
“谢谢,叔叔。”仲鸯赶紧接过,摩挲着杯壁,鼻子泛酸。
自己小时候爱喝的,没想到叔叔还记得。
“央央啊。”见她缓和些,陈伯同开了口。
“叔叔有件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
听到这句话,仲鸯将手中杯子放回桌上,神色颇为严阵以待:“您说。”
“再过不久就要毕业了吧?快了。”陈伯同说半句藏半句,不甚明了。
可仲鸯到底跟着陈行简学了不少,又在陈家生活了那样久,什么弯弯绕绕多少知道些。
她怔住,可还是强撑着点点头:“快毕业了。”
……
从房间里出来,仲鸯婉拒了要送她回去的安排,自顾自顺着人行道走着。
口腔中还有梨汁的香气。走之前叔叔问她怎么只喝了一点,小时候每次见到可都是要喝光的。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全喝完了才离开。
可其实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太甜了些,早就不爱喝了。太甜了,甜到最后在口腔里泛苦。
有些反胃,仲鸯停下脚步,手倚着道路旁的栏杆,干呕。
另一只手死命拍着自己胸口,试图缓和。
眼前一片朦胧,望着手上拿着的牛皮纸袋子,她鼻子酸得要命。
这里面全是中庸之家未婚子弟的信息,刚刚叔叔和她说喜欢哪个就告诉他,她要毕业了,也该安定下来,他来安排。
她若无其事接过,若无其事打开看,若无其事道别。
可是她知道,这是要把她推出去,却也留了最后的体面。
她身世不好,是污点,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更加是污点里的污点,所以把她嫁出去才能避嫌,陈家的前途才顺利。
不怪任何人,只怪……可怪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怪谁。
手捏着纸袋缓缓用力,似下定决心,仲鸯深吸一口气,沿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