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慈熟悉地点单。
然后抽出几张纸叠在一起对桌面进行二次清洁。
用热茶水烫过餐具才送到季曲面前。
“他家环境一般,但是味道很好的,我从小就常来吃,爸爸妈妈有时候都忙,就给我钱让我自己来点。”
“和我们家里的比呢?”
孟慈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忽略季曲话里的亲昵,“说实话?”
“当然,我每个月给他们开不少工资。”
“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面馆的主人是一对夫妻。
妻子负责前台的点单收银,丈夫负责后厨的烹饪煮制。
汤面就那么几种浇头,也符合大家的口味。
再就是卤制食品,配面吃的。
面食上的快。
老板娘上菜时多看了孟慈几眼。
像是认出了人,但
也没敢确认。
扒好茶叶蛋放进小碟子递给季曲一颗。
孟慈再抬头时对上季曲稍显疑惑的眼。
孟慈:“怎么了?”
季曲:“老板娘认识你。”
孟慈点头。
看着低头小口吃面的孟慈,季曲略微意外,“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看看老街坊。”
孟慈低声说:“认出来事多,又少不得要寒暄几句,而且还不会收钱。”
也是这个道理。
孟慈断断续续的吃了回到海市之后最舒服的一顿。
鲜香的面汤从胃暖到脚,就连头发丝都是满足的。
季曲吃了两口便放了筷子。
他晚上习惯只食三分饱,然后用各种补汤药剂填满。
不过他吃完了孟慈亲手剥的茶叶蛋。
结账时季曲没抢。
乖乖地等着孟慈结完账后跟在人身后离开。
屋外的气温比刚刚又下降。
但是孟慈却不觉得比刚刚冷,吃了饭感觉沉甸甸的。
又走了一会儿。
孟慈放弃大路拐进一条小巷。
连路灯都亮得不全。
季曲伸手护在孟慈左右。
黑灯瞎火的可别再摔上一跤。
没几分钟,面前豁然开朗。
季曲扶着孟慈迈上到膝盖处的石台,往四周一扫,是个小公园。
只不过冬夜里几乎没什么人,只剩下孤零零的长椅和树。
孟慈沿着小径东走西走,找到一片空地,大多都是些破旧的家具。
没有椅背的木椅、扶手破烂的沙发,被涂得五颜六色的油桶,还有一块少了半只腿的白板。
不过显然孟慈的目标不是这些。
她直直地穿过这些“路障”,走到一面墙下。
“找找吧。”孟慈仰着头看墙上的字迹。
“有你的?”季曲和孟慈并肩站着。
孟慈点头,季曲侧脸去看,她眉头终于放松。
其实孟慈的字很好认,她练过小楷,娟秀清婉。
她喜欢读书,五花八门的书。
从专业书籍到随笔杂记。
然后用各色的笔在空白处记录些什么。
之前季曲家的书架藏书过千。
孟慈无聊时便随便抽一本。
一直到现在季曲家里还有孟慈只看了一半的书。
笔记也戛然而止。
墙上的笔迹重叠,像是长年累月堆积而成,几层颜色彼此压制。
加上天黑,季曲找的有些眼酸。
拿出手机打开照明,细细地看,没一会儿季曲就找到了。
短短的一句话,写在旧墙的最边角。
不算太过稳重的笔锋,黑色的笔迹,在一众稍显幼稚的字体中已经有了几分出挑的意味。
“我一定要去罗马。”季曲念出来,“你的愿望?”
“差不多吧,初中的时候。”孟慈回忆道。
季曲打开相机拍照留存,然后转头和孟慈说:“我年前能休息一段时间,陪你去?”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问,孟慈笑笑:“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那里。”
季曲点头,等孟慈的下文,她今晚似乎很想要倾诉些什么,即使总是词不达意。
“初中的时候,语文老师好像很喜欢用这种比喻——条条大路通罗马。”
“我就想,这么修这么多条路,想方设法都要抵达的,一定是好地方。”
“所以就写了这句,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罗马”,也就不想着非要去一趟了。”
孟慈娓娓道来,眼神落在墙上,明明在说自己的事,但又像在转述别人的事。
“那你的“罗马”在哪?”季曲问。
“还没找到。”孟慈想了想才回答。
“需要我帮忙吗?”
孟慈终于收回视线,看着季曲,一贯清冷的眼底好像有什么正在层层坍塌。
季曲以为孟慈还在和自己生气,为了之前的事。
但是忠诚这种品质,可能在现代社会只能从狗身上得到。
对人来说,想都不要想。
克制住又想从裤兜里掏烟的冲动,季曲衡量了一番能支付的筹码,再次开口,“这次我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