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微微一笑,取出一块的玄鸟花纹玉佩,
“听说,秦王那两个孩子也跟来了,我王身为舅父,总归是一直惦记着他们的,这是他们亲外祖母留下的玉佩....你何不找机会拿去送给孩子,好让他们也有个念想?”
这玉佩,原本他是准备拿去咸阳献给秦国太子的,现在秦王来了,倒是省事了,只是,计划也得跟着改一改了。
吕不韦连忙接过玉佩,面上却惊疑不定,
“难道,楚王他连外甥也....”
项梁笑得温和,说出的话却冰凉得彻骨,
“外甥,我家王上多的是。阁下若能设法将秦王父子三人一举除去,我王,必不会忘了先生的大恩!”
吕不韦不动声色瞄了一眼对面的门框,精明的眸光一闪,
“实不相瞒,我是商人出身,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敢问阁下,若是事成,楚王会以何物答谢?”
项梁盯着他深深看了一眼,知道对方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不好糊弄啊!
他只得一咬牙,小心翼翼取出一个玉扳指,
“这是我王的扳指,请阁下收下当做信物。我王承诺,若阁下能除去秦王父子…来日,必与先生平分天下!”
吕不韦接过玉扳指打量,满意笑了笑,问出了最后一个关键问题,
“很好!不过,我想先知道,阁下口中与我结盟的楚王,究竟是熊悍,还是负刍?”
躲在内室的李世民心中一惊,下意识抬头朝身旁的秦王看去。
负刍也称王了?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第77章
端坐在椅上的秦王,朝孩子轻轻摇了摇头。
他也并未收到负刍称王的消息。
说来也奇怪,楚国内乱打了好几年,双方竟一直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
本该占据绝对优势的楚王,偏偏却奈何不了负刍。
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李世民紧紧牵着父亲的手,飞快在脑中推测着各种可能。
殊不知,吕不韦这句看似随口一问的话,在项梁脑中也响起了一阵惊雷。
他噌地站起身,目光也倏地变得阴鸷起来,一眼不眨地盯着吕不韦,
“我楚国自然只有一个楚王,不知阁下,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不实流言?”
李世民竖起了小耳朵,有情况!
他的第一直觉,项梁很不对劲!
试问,如果有人当着蒙恬的面,问他是替秦王嬴政办事的,还是替秦王成蟜办事的。
忠心的蒙恬会怎么回答?
蒙恬必会第一时间暴起澄清,怒骂成蟜乱臣贼子,再怒骂对方胡说八道、羞辱他家王上....
而项梁对于被吕不韦称为“楚王”的负刍,却无半句愤怒的澄清,反而还急着想知道,是谁把这消息泄露出来的。
有意思。
“哈哈哈!”吕不韦跟着站起来,走上前拍了拍项梁的肩膀,
“楚国内乱数年,负刍已攻下三成之地,称王乃是迟早的事,你又何必遮遮掩掩?”
项梁阴沉着脸避开这个话题,语带威胁道,
“列国背信弃义,阁下如今已无处可去,眼看仕途将断,唯有我王宅心仁厚肯伸出援手,有此信物在手,阁下还担心我楚国赖账不成?当此之时,你我当精诚合作,共渡难关!”
吕不韦闻言脸一黑,把还没焐热的扳指和玉佩,又强行塞回了对方手中,语气也没那么好了,
“精诚合作?阁下明知,设局谋杀秦王父子是何等惊险之事,不然,你们又岂会找到我的头上来?可你楚国一边给出信物,一边却连我要合作的楚王是哪一个都不肯说!
哼,我吕不韦虽已穷途末路,却绝非慌不择道之人,若中原已无容我之地,大不了我就去关外经商!既然楚国毫无诚意,此事就不必再谈了....来人,送客!”
如今才二十出头的项梁毕竟涉世不深,一见吕不韦要来真的,顿时就慌了,忙收起厉色上前握住对方的手,
“且慢!在下此番奉我王之命确实是诚心相邀,还请先生莫怪....”
“好了,不必再与我虚言周旋。我只想听一句实话,你口中的楚王,究竟是熊悍还是负刍?”吕不韦鹰隼般的眼睛带着久居高位的审视。
这时,接到命令前来送客的奴仆,已经恭敬过来请客人离开。
项梁见吕不韦心意已决,又深知这是自己立功的大好时机,索性把心一横,扯过对方的衣袖来到角落。
他把玉佩扳指重新塞给对方,轻声道,
“我王负刍,确实有意在下月登基称王,我此番北上,本就是奉命来找阁下的....”
就算没有秦王亲临邯郸一事,雄心万丈的负刍,也是有心想拉拢吕不韦的——
虽然,由于秦王赴赵事发突然,承诺“杀了秦王父子三人,楚王将与吕不韦平分天下”,是项梁擅自做主许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