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及此事,明亮的眼眸似有些慌乱地瞥向一旁,她的脸颊倏地飞红,既娇艳又俏丽,慌慌张张的声音也仿佛染上几分羞涩。
“拿了堂兄的衣裳……望仙长莫要嫌弃。”
沈时臻略一颔首:“多谢。若有所求,但说无妨。”
汲取了微弱的灵气,他的脸色仍有些苍白。
神色一如醒来时那般,平静而冷淡,仿佛对这类琐事早已习以为常,又或是全然不在意这些细节。
只是再次提醒了一遍,她想要什么报酬。
槿莺:“……?”
这人什么表情?!连妖都懂男女授受不亲好吗!
沈时臻这才注意到少女涨红的脸,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外貌,或许会引起误会。
他素来寡言,向来不喜解释,往日一个眼神便能让旁人领会其意。
可眼前之人,毕竟是他的恩人。
他不想有任何不必要的误会产生,终是破例解释:“我年岁已过百载,视尔等如同襁褓婴孩。”
五百岁的槿莺差点咬到舌头。
一百多岁有何了不起,我都已经五百岁了!
你才是襁褓婴孩!我是你的祖奶奶!
槿莺暗自腹诽,面上却故作惊讶,恭敬道:“是奴家眼拙……仙长瞧着不过弱冠之年,实在年轻……”
沈时臻神色淡然,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惊叹。
他微抬下颌,语气平静却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十二岁筑基,二十结丹。故而形貌定格于此,再不随光阴流转。”
二十岁结丹?!
槿莺瞳孔微颤,暗自惊叹。
她活过五百载,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在二十岁就达到如此境界。不过,自她开智以来,一直生活在妖界,对修真界的情况知之甚少也属正常。
反正在妖界,修炼二十载能结丹的闻所未闻!她自己都是苦修三百年才凝成一颗珍贵的妖丹,还在化形时被天雷劈得粉碎。
真是让人嫉妒的天赋和惊人的悟性!
不愧是该死的天道宠儿!
她暗自咬牙,面上却露出憧憬之色:“仙长您看……我这资质可还能修炼?”
她故意将手伸了过去,实则是在试探腕间那根号称能遮掩妖气的净心绳。
沈时臻眸光微敛。
眼前的少女冰肌玉骨,凝望着他的杏眸,流转间似有星子跃动,倒比寻常凡人更灵秀三分。
“无。”
他言简意赅。
昏暗的烛火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将两人的影子绞在斑驳的土墙上。
槿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被天命之子带出村的李莹,尚且能得他“心性坚韧
”的评语。
怎么到她头上……就只有一个“无”字?
本座堂堂五百年道行的花妖,在他眼里竟不如一个黄毛丫头?!
许是槿莺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惜字如金的剑尊破天荒多说了几句:“根骨极差,灵气散而不聚。天生与道无缘。”
好一个根骨极差、与道无缘!
去你奶奶的!我蹭光你气运!
语毕后,沈时臻便再次阖目调息,不再言语。
他原以为少女会继续追问不休,她却突然间变得安静,悄然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沈时臻一人。
内视之下,体内经脉虽损,却未伤根基,五脏六腑都未受到严重的损伤。
而此地虽身处人界,却与修真界紧密相邻,亦能汲取到一丝天地灵气。
虽稀薄,却也勉强可供疗伤。
沈时臻默运心诀,周身渐渐泛起莹润的灵光。
一缕散出房间用于警戒的神识却清晰地捕捉到——少女一脚踹飞了后院的稻草堆,结果稻草堆里暗藏了一堆硬柴木,痛得她泪眼汪汪,顿时抱着脚跌坐在草堆上。
而后,气势汹汹地将这堆柴木凶手一股脑儿扔进了火堆里。
一番深沉的调息与疗伤后,沈时臻缓缓收功,长睫轻颤间泄出一丝凝重。
他缓缓将体内的灵气梳理,使其按照正常的轨迹流动,温柔地包裹住那些受损的经脉与脏腑。
却发现灵力如指间沙,越是想要凝聚,越是散得快。那些本该温养经脉的灵气,总在运转到关键处时莫名溃散,使得伤势愈合得异常缓慢。
这绝非寻常伤势,倒像是被种下了某种禁制。
是那三枚丧门钉……
昨日御剑途经两界山时,分身曾察觉界隙处有异常的灵力波动。捻诀追查,竟是在界隙裂缝中发现一道被岁月侵蚀的古老封印。
青苔爬满的阵石上,符纹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难辨,无半点近期维护的痕迹,显然已被遗忘数百年。
虽是不受重视的废弃禁制,但既入他眼,便不能置之不理。他当即前往,以指代笔,将松动的阵纹一一重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