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想亲上去。
楚沉呼吸乱了一瞬,眸光幽暗。
他想做什么,向来都是直接做的。
更何况对方是她。
她欠他的。
辜苏身子一坠,便被人放了下去。
他微垂首,叫她赤着的双足踩在他鞋面,与寒凉地面隔绝开来。
此处已是七楼,只有六楼的走廊灯透过楼梯遥遥递过来。
二人所处之地,明暗交界,昏蒙不清。
在此处,做什么都不会被看见。
辜苏被抵到墙边,只觉身前一道压迫感极强的男性身躯贴得极近。
后背是坚冷墙壁,退无可退。
她匆匆要逃,却被擒着胳膊捞回,低沉男声贴着耳畔:
“这么怕我?你十七岁生日还许愿说,将来要嫁给我,怎么,反悔了?”
她怔住,抬眸望进他眼里,像是没想到一个愿望他能记到今天,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起。
恨意似蛊,啃噬着他的心脏,被小姑娘逃避与胆怯的态度激化,楚沉索性冷笑一声,粗粝指腹着力摩挲过她柔嫩唇瓣:
“还是说,你嫌弃我坐过牢,有前科?”
说完这句,他不错眼地盯着她,似是要从她眼中找出类似心虚或愧疚的感情。
可结果还是失望。
那双眼眸澄澈如清潭,一眼即可望到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她怎么能如此坦然!?
心头怒火更甚,声音浸在酝酿了八年的毒液里,化作毒蛇,与大掌一同,隔着丝巾,拢住她咽喉:
“还装?”
辜苏眼神微闪,顺从地垂下眼帘,竟是一副任凭发落的姿态。
她对他,当真是毫无防备。
楚沉虎口越拢越紧,却在逐渐收紧的过程中,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是方才触碰她时,在相同的位置也感受到过的凸起。
横亘在左侧颈部,不知全貌。
楚沉视线下移,食指一动,勾住丝巾一角,正要扯下,被她抬手紧紧按住。
刚才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动于衷的辜苏,此刻却好像慌了神。
如此,他便更要一探究竟。
可他手上力道正要加重之时,却有一滴滚烫液体坠在手背。
她又哭了。
她无声地、寂静地哭着,一双泪眼定定地望着他,泪珠如檐下雨水,淅淅沥沥滚落颊边,连绵不绝。
“又做什么?装可怜?”
他心下有些慌,下意识粗着嗓子,恶声恶气地问。
她抓过他的手掌,他下意识又要甩开,却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没动,任由她拉着他,在手心写下几字。
【不嫌弃】。
不嫌弃你坐过牢,有过前科。
辜苏写完这三个字,红着眼眶望向他,眼底神色在微弱光线下看不分明。
四下里寂静无声,六楼的声控灯就在此时熄灭,二人身影全然浸在了阴冷的夜里。
只借着灯光熄灭前一瞬瞥到的目光,楚沉好像意识到,她是认真地、诚恳地在表达这句话。
明明是恨着这个小没良心的。
明明是想要叫她吃点苦头的。
可到头来,却差点叫她又骗过去一次。
那句话说得不错,美色误人。
楚沉咬了口舌尖,叫那痛感提醒自己忆起狱中受过的苦,最终重新硬下心肠来。
于是在寂冷黑暗中,辜苏感觉下巴被强硬抬起,一道夜色般凉薄声音于耳畔落下:
“好啊。既然你不嫌弃,那我今后可要多多‘麻烦’你了,我的‘好义妹’。”
肩头感觉到温热湿润,接着就是一痛。
男人在她身上留下道带血牙印,仿佛在索取这些年来欠下的利息。
她欠他的。
……
“往事”酒吧三楼,总经办公室。
老板徐泾是穆盛洲一手提拔上来的,当年辜苏签下这张合同之后,还是他带了她一段时间。
如今,他的面前就摊着这一份已经有些泛黄的合同,合同的乙方端正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你想清楚,真的要辞职?你已经干了这么久,再过两年零八个月就可以离开了,而且……”徐泾面露不忍,点了点那薄薄两张合同,“你知道违约要付多少违约金吗?”
辜苏沉默点头,灯光将她不施粉黛的脸照得有些苍白。
她已经将合同的每一个字都过目了,也知道当时原主被哄骗签订的,是多么霸王的一份不平等条约。
明明这份工作在夜间,但她不可以同时有其他全职工作,不可以在十年未满的时候辞职,否则就要支付巨额违约金。
其他员工享受的病假福利,她统统没有,请一天假就要扣一天的钱,一个月请一周以上的假,工资会被全部扣光。
可偏偏,它是合法的。
贴着S市的最低工资标准给薪资,不带任何法律规定以外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