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
小少爷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了?
体贴周到得不像他了。
很像是过去做错什么事的时候,心虚的样子。
想看她又不敢看,想对她好又不敢让她发现。
辜苏忍不住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沈悯没说话,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萨拉,接着收回视线,低低道:
“回去再说。”
等回了酒店房间,辜苏把他推进去安置在沙发上,自己则打算去浴缸放热水给他洗澡——外面下雨,他沾了湿气,手到现在都是冷的,必须尽快泡个热水澡。
也许是浴室热气蒸腾,又也许是连日来的劳累,辜苏蹲下身试了试水温,站起身时,眼前猝然一黑,砰地摔在了浴室地板上。
重物落地的声音很响。
外面拧着眉头看手机的沈悯,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第一下没能使上力,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毯上,顾不上疼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滚进了浴室,整张脸上布满了极致的恐慌和悔恨,声音不受控地发着抖:
“辜苏!?”
第127章
辜苏手边还滚落着用来遮纹身的防水贴,整个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沈悯扑过去慌里慌张地跪在她身边,先是拍了拍她的脸,确定人醒不过来了,于是抖着手指摸出手机给萨拉打电话,等待接通的时间里,两只手依旧因为恐惧抖个不停。
他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萨拉接通电话,只说了句“您好”,就听那边传来沈悯暴躁的声音:
“联系最近的医院!”
他不知道泰国的急救电话,但在报出医院二字时,心重重地沉了一下,补充道:
“还有,联系法师,让她来医院一趟!”
……
二十分钟后,辜苏已经躺在了医院的高级病房。
萨拉的翻译不是医疗方向的,但她能翻出基本的词汇,在反复向医生确认了好几遍之后,面色诡异地看了眼沈悯,直把他看得下一刻就要揍人了,才结结巴巴道:
“沈、沈先生,您的女伴,应该是……是低血糖。”
跟酒店借了车,大费周章,一路红灯地飙过来,本以为是命悬一线的大事,结果只是低血糖而已。
萨拉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沈先生有多宝贝他的女伴,而是自己这趟算不算加班。
沈悯听到她的话后怔住了。
他想起,在贺连嶂带她出席慈善晚宴的时候,她好像也是因为低血糖晕过去的。
不过他知道的时候,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以为只是偶然。
沈悯将拳头收了回来,深呼吸,捂住脸,嘴角重重抿起,一时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唯一的、第一时间涌上来的念头是——
太好了。
下一刻,又立刻吩咐萨拉:
“不用找法师了。告诉她,不用过来。”
萨拉喏喏点头,也没敢告诉他,她联系法师的时候,已经无人接听了。
那位法师在附近都很有名,不像是会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骗子。
可偏偏就是联系不上了。
好在沈悯还没发觉。
松了口气的沈悯,默默地坐在病床边,双手拢着辜苏扎着点滴的手,凝视滴壶里的葡萄糖一点一点滴下来。
她的手很冰,他想给她捂热,可他的手也是冰的。
他自身难保。
沈悯茫然地捧着她苍白的手掌,心底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沮丧与无力感。
护士来给辜苏拆针的时候,她被动静弄醒了,呻。吟一声睁开眼,迷迷瞪瞪地从床上挣扎起来,捂着脑袋:
“我睡着了?”
沈悯连忙去扶她的背,让她靠坐在床头:
“没有,你低血糖晕倒了。”
辜苏的大脑迟缓运作了一会儿,才接续上晕倒前发生的事情:
“我给你放洗澡水来着……”
她侧过头跟沈悯说话时,长发垂落肩头,隐隐约约露出颈侧纹身,原本除了泛红的周边皮肤外,没什么异常,但那护士眼尖,一下就瞥见了纹身下方,接近肩膀的肌肤。
辜苏回酒店之后就换了身宽松T恤,松松垮垮的,布料随着她的起身滑落肩颈,露出半个圆润白皙肩头,在肩膀与脖颈的连接处,清清楚楚地露出了一些刺眼的红疹。
护士见多识广,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心中一惊,针头拔出来时,带起一片血珠,辜苏感到疼痛,嘶地一声缩回手,沈悯看到她手背上的血点,瞬间暴怒,毫无预兆地抓起手边装药的托盘,劈头盖脸向护士砸去:
“会不会做?不会滚!”
他的脾气本已经好上许多。
可事关辜苏,又担惊受怕了一路,预设了无数种最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