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县和上京隔的实在太远。
虞听晚正是清楚这些,很早就做了准备,索性把他们一道接来,又在上京巷子里头找了院子。
赵夫子起先不愿意的,怎么好意思占便宜。
可被老夫子一通骂和点拨。
——“如今朝廷百废待兴正缺人,恩科考后又下了令,来年破例再办科考。新帝的意思还不明显吗?分明是要纳新汰旧,罢庸臣而擢俊才。”
——“我是上了年纪,考不动了,你呢?就甘愿一辈子待在小小的泽县当个教书先生?”
——“泽县山高水远,消息闭塞,新知难治,旧识难开。你又何尝不是被耽误了?那逆徒分明有意拉扯你一把。”
——“咱们去了也是她半个娘家人,她心里也高兴。”
那巷子的布局和泽县相似,来了后他们照样是邻居。四下清静,方便读书,出了巷子就是街道交通便利。
虞听晚能时常过去照顾慧娘他们,也能把人接到魏家小住。
可那时卫家表弟赵俞得备考,他媳妇又身子重。
是的。
赵俞还是被同个巷子看脸的刘燕得逞了。
上次的信慧娘还告诉虞听晚,刘燕生了个男娃娃。
慧娘卫守忠都是老实人,没出过远门,和舅舅舅母赵家一合计便索性也先待在泽县,等赵俞科考结束再商议别的。
那次县试赵俞也算争气,中了童生,名次还很不错。
可刘燕身子又大了,长途奔波过来,到底不妥。
这一拖再拖,也就拖到了现在。
魏昭:“在来上京的路上。”
虞听晚惊喜抬眸:“来了?夫君怎么没和我提?”
魏昭微笑。
“前儿要提,你却顾着睡嫌我太吵,给了我一拳,有印象吗?”
“有了。”
魏昭:“那有什么想说的吗?”
从有孕后,姑娘娇气了不少。
虞听晚想了一下,语气不太确定:“你活该?”
魏昭哼笑。
虞听晚突然停止脚步。
“怎么了。”
虞听晚:“有点不对劲。”
魏昭正色:“可是哪里不舒服。”
虞听晚又感觉了一下,告诉他。
“应该……饿了。”
前面就是凉亭,魏昭扶她过去歇着,吩咐檀绛去厨房弄些吃的。
自虞听晚有孕后,厨房都会备着点心。
故,檀绛动作很快。
这次提着的食盒里头,有一碟子枣泥糕,还有一份燕窝雪蛤羹。
虞听晚捡起一块糕点,认认真真吃着。
可才吃了半块,她又放了下来。
这感觉……
虞听晚抬眸。
“可是不合胃口?”
虞听晚不答反问:“乖乖名儿取好了吗?”
魏昭已翻了好几个月的古籍诗卷,却总寻不着最妥贴满意的字眼。
“尚未。”
虞听晚催促:“那你快点。”
她很不满意。
“平时做什么都雷厉风行的,怎么取个名拖了那么久?”
你一枪进洞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她隔三差五都要催一催,魏昭并未觉得异常。
“容我再想想。”
“那你可能来不及了。”
虞听晚告诉她。
“我羊水破了。”
魏昭素来从容,连刀剑袭身时,眉梢都不曾动过半分。
可此刻,他低眸望着虞听晚裙角的水痕,整个人倏然僵住,仿佛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指尖几不可查的颤了颤,却又在触及她衣袖时稳如磐石。
魏昭站了起来。
他异常沉稳的安排。
“来人,让稳婆医女去产房待命,进出必须以药草水浸手,在房间焚烧苍术艾草,准备热水剪刀白布……,水要滚沸,白布得全部蒸煮过。多备几桶水,再让人去井边守着,随时打新的。”
“是。”
“先前葛老给的药,让下面速速煎下去。”
“是。”
魏昭边吩咐边匆匆往外走,步子很急。
“把消息传去母亲那边,太傅府也去告知一声。”
虞听晚:???
她愕然不已,望着魏昭大步离开的背影。
不是,你就把媳妇孩子扔这里不管了?
“库房的那支人参,快取了拿去厨房让他们炖桂圆红枣汤。”
人参补气提神,桂圆红枣可暖复活血补充体力。
虞听晚:……
回头看看啊!
你还吩咐什么啊!
虞听晚忍不住肩膀一抽一抽,她趴在石桌上,笑了起来。
可才笑没多久,小腹阵痛传来。
“嘶。”
她刚抽气,男人折而往返,眸色沉沉,带动这一股风。
魏昭把她稳稳抱起来,大步往外走。依旧是回产房的方向。
他都这样了,还不忘安抚。
“别紧张。”
虞听晚又想笑了。
她伸手摸了摸魏昭紧绷的下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