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寸,耗时漫长。
终于,他的手掌盖住了吴文乾的双眼。
从上而下抚动,“安息吧,乾儿。爹爹,一定会替你报仇。”
悲伤的尽头,是冷寂。
吴庭善的情绪,仿佛全部被抽走。
他背对着吴骧,沉声道,“回吧。”
吴骧朝他躬身,后又向吴文乾鞠躬。
“那吴某告辞了,望将军节哀。”
话落,带着随从离开了。转身的那一瞬,有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一走,军中狼派便涌向了吴庭善。
“将军,一般人谁敢动二公子啊!”
“简直欺人太甚,杀人杀到天韵城嫡系身上了。”
“将军,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的话,以后咱们天韵城威严何在?”
吴庭善站起身来,“季与京这人野归野,但心是善的,不会杀害无辜的人。”
“不是他会是谁?”
“孤云城,张祺远,苍蓝国,还有……”
泰宁帝,是你吗?
若真是你,我吴庭善算是瞎了眼。
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怎么都是要报的。
既是为国一生老来都不得安生,甚至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那都别活了。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天韵城进入备战状态。”
……
九月十三日,帝都下了场雨。
不甚大,但持续了好几个时辰,面上的坑洼开始积水。
闵裕安率队入了城。
他和林青毓关系不错,暗中派了人去林家说明了情况。
林家人知晓一切后,当时未显。
给了兵士一锭银子,又让兵士给闵裕安带了一袋金瓜子,说是感谢他们在岭东对黛黛的照顾。
兵士连连道谢,随后离开。
他一走,林家宴客厅一瞬喧热。
最先嚷开的是林侯爷:“好个季与京,竟敢对本侯的乖宝耍威风。”
“本侯算是错看他了。”
“不行,我现在就出发去岭东把我的黛黛接回家。岂有此理,当我林家没人了是吧。”
林言森这会儿是真气了,放完狠话就搓袖子往外冲。
结果才走了短短一程,卓舒明轻声说了句,“站住。”
林言森当即停下了脚步,没有任何的犹豫。
只是嘴上还在战斗,“你别拦我啊?那可是我们的女儿,亲生的。”
“我们护在手中养了那么多年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他季与京算什么,凭什么?”
卓舒明冷冷地睨他,“凭什么?凭他是季与京。”
他若不爱,就是嫁个公主过去又怎么?
岭东他的地儿,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是帝王,也不会为了一个公主的幸福和他撕破脸。
但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若黛黛真觉得委屈了她肯定会想办法找人带信回家。
女儿她生的,她还能不了解吗?看着娇娇柔柔的,其实有主见不可欺,又聪明。这点破事,搁她那根本算不得事儿。
闹成这般,定是有原因的。
“你们说,这会不是黛黛和小季联手演的一出戏啊?”
林言森:“……夫人为何会这么想?”
卓舒明:“演给闵裕安等人看的,赶他们回帝都。季与京专横,陛下就不会将这事儿算在林家头上了。”
林青毓听完,“妙啊。”
“说不定真是这样。”
林言森:“那这只是猜测,万一我的宝贝在岭东受苦了怎么办?”
卓舒明:“你女儿比你聪明一百倍,你受苦她都不可能受苦。”
林言森觉得自己深深被冒犯了,“没有我,哪来这么聪明的女儿?”
卓舒明:“也就这点用了。”
“卓舒明?”
“我怎么?我说错了?”
林青毓见父母又要干架了,连忙打圆场,
“爹爹也是关心妹妹。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差人去岭东瞧瞧。我亲自去都行,去瞧瞧黛黛的药物研制什么进度了。”
“若成,真是笔长久以来钱的大买卖,还能惠民。”
这么一说,卓舒明和林言森都满意了。
这一夜,林家一如既往的安稳。
翌日五更天,林言森如往常一般进宫早朝。
卓舒明罕见地起身为他更衣。
林言森心有点慌,“夫人别这样,我害怕。”
卓舒明嫌弃睨他,“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今儿若闵裕安说及岭东的情形,你得像昨夜那样愤怒,不要枉费女儿女婿把你从这事儿中摘出去的心意。”
林言森怔了一瞬,随即笑道,“今儿必定让夫人瞧瞧一品王侯的实力。”
卓舒明笑,“我等着瞧。”
林言森像往日一般进了朝堂,俊朗又松弛,仿佛不知道岭东发生了什么。
陛下还未现身,他就和周
章平等一众老友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