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击晕侍卫的女子撇下手里的石砖,朝曲臻狂奔过来。
“曲臻,你没事吧?”临近了,她不由分说将曲臻从地上拉起来。
不必细看,这火急火燎的脾性也准是陆湘儿没错。
不待曲臻作答,后头的百姓已跟上来乌泱泱地将她围拢了。
人们蹙眉细看,瞧见陆湘儿身旁站着的只是个狼狈的玄衣女子,又一脸狐疑道:“怎么只有她一个?湘儿姑娘,那些孩子呢?”
曲臻喘平了气,扒开人群望向北边最近的那座方亭,而后含住指腹吹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哨鸣,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便从墙根处探了出来......
“安全了,星儿,快带大伙儿过来!”
曲臻话音刚落,方亭外便涌出数十个矮小的身影,不远处的陈祈明收剑回望,一眼瞧见冲在最前头的陈星,不觉老泪横流,但陈星却没注意到他,只是闷着头径直朝陆湘儿冲了过来,一个箭步扎到她怀里,稚声绵软地唤——“湘儿姐!”
——“看来是真的!崔兰星信里写的是真的!”
——“这群狗官,居然以稚子之身换取长生法门,简直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不仅如此,咱们身处后殿,一路相拦的只有侍卫,连个掐诀念咒的都寻不见,依我看,什么仙丹,什么折寿,分明是担心咱们撞破这剥民自肥的肮脏勾当罢了!”
后殿方亭,待一众童孺与百姓们汇合,骂声、咒声一时不绝于耳。
人群中,一个大胡子男人捏紧拳头,与一旁的农户低语了句,“哥,咱要不趁乱把那头老青牛夺回来?”
剩余的百姓忙着安抚受惊的孩子,蹲在地上检查他们是否受了伤,不少人凑近了在曲臻身旁问东问西,曲臻无暇作答,只是扒开人群行至空地四处环望,不久后,远远瞧见抱着徐兰赶来的徐怀尚等人,她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如她所料,百姓入殿后兵分两路,因此跑到膳房一侧的徐兰等人也成功获救了,她快步来到徐怀尚身前,念及身后还跟着一众百姓,只得凑到他耳边打起了哑谜——“影枫呢?”
可徐怀尚还沉浸在与女儿重逢的喜悦中无法自拔,他抬头看向曲臻,眼里噙着泪花,支吾了半晌也没道出个所以然,一旁的李墨见状只得替他作答:“影笙会掌门正率领湮灭司黑袍在后门迎敌,广林侯原本无意参战,但他见到一众殿卫拔刀,便也跟着下令拦人,我们能冲进来,还多亏有那些黑袍挡着!”
“那还等什么?”曲臻急切道:“梅将军是明理之人,他被迫应战,只因听信了苏牧的一面之词,我们得快些赶过去,证明童孺被掳一事属实!”
“这如何使得?!”
身后即刻有人反对:“姑娘,这刀枪可不长眼!后门眼下正战得激烈,我们这群人赶过去不就是送死?”
“我看未必,”又有人道,“那黑袍的头儿已经下达了铁令,一切当以护佑百姓为先,他们眼下是在为了我们浴血奋战,我们岂能见死不救?”
“你疯了吗?!”
反对者骂道:“那些黑袍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命怕是连他们自己都数不清,亡命之徒说的话还能信?”
一时间,看热闹的百姓分作两派,是走是留争论不休。
曲臻腰上的伤尚未止血,本就头晕目眩虚乏无力,见百姓吵嚷起来,便愈发心烦意乱,若非心上还有挂念之人,只怕早就倒头昏厥过去了,混乱之中,还是徐兰挣开徐怀尚拉住了她的手,仰头坚定地道:“姐姐,我随你同去。”
曲臻低头看向徐兰,如获救命稻草,她无力说出多余的话,只是拉紧徐兰的手,嘴上默念着“该走了”,疾步冲出了人群。
见曲臻带着徐兰冲了出去,徐怀尚等人立马跟上,可刚行出不远,徐怀尚却瞧见了夜雾中那片如山洪般来势汹汹的人影。
是其他的义士吗?抑或是,影笙会黑袍?
难道说,梁有依已控制住后门的局势,率领手下赶来与他们汇合了?
徐怀尚站在原地彷徨的当口,他身后的祝小五却已高喊着“曲小姐”,大步冲了过去。
下一刻,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喊,羽
箭离弦之声以山呼海啸之势划破天际,曲臻顿住脚步,望着面前呼啸赶来的人影,下意识推开了徐兰......
不远处的方亭内,不知何时潜伏在那里的侍卫手持弓弩、张弓搭箭,正准备展开第二波攻势,先前那场毫无预兆的箭雨射伤了不少百姓,方亭周围哀嚎连连,危机关头,陈祈明等人将孩子们护在身后,举剑朝亭内退去......
距离方亭较远的曲臻等人幸免遇难,但夜雾之后,等待她的却是苏牧、以及卢峰手下数十府卫组成的精锐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