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楼前厅,梁有依背手持枪,借着老二石魄犴闪避旋镖的间隙,脚下生风一般,径直冲向了老大铁骨狰......
戏台下,苏牧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银光,台上的铁骨狰却已甩动着那颗硕大的狼牙球砸向骤然逼近的人影......
定身后,梁有依顺势抡起长枪,任链条绕住枪身,铁桦木锻造的枪身与狼牙球撞击时发出一阵闷响,链条随之骤然绷紧,下一刻,半空中的枪头却骤然调转向下,枪头扎入地衣,银袍旋即撑住枪身腾空而起,身姿翩若惊鸿......
这一跃,正叫梁有依躲过老三那把长刀的致命一击,飞身离地后,他于半空挺直腰身,抬膝挥腿、直击铁骨狰额角,脚尖擦过面门时,划出一道凛冽的冷光......
这一脚虽直击要害,但以铁骨狰的体格却不足以致命,台下的苏牧方才舒出半口气,却见铁骨狰已直挺挺地仰面倒下,撞地时地动山摇,额角鲜血直流......
台下的连枝灯树随之摇晃不止,枝条上的琉璃挂饰互相碰撞,发出一阵铜铃般的脆响,待苏牧缓过神,再度定睛望去,才发觉梁有依脚上的六合靴底,还藏了一枚锋锐的刀片。
但他还来不及细看,梁有依已将入地长枪生生拔起,回身将长枪朝着老三霜牙獒抛了过去......
这一枪仿若夹带了千钧之力,枪头破风而行,瞬间贯穿了霜牙獒的胸膛,带着他整个翻下戏台,重重倒在宋礼贵身前的案几上。
一旁的侍酒惊叫着逃开,宋礼贵不明所以便被崩了一脸番豆,更是惊魂未定,手脚并用地试图爬起来,身子起到一半却又被长袍绊住,整个人趴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再度支起身子时,他脸上已挂满朱红色的液体,分不清是霜牙獒的血,还是溅洒出的蒲桃酒。
与此同时,又一道银影穿梭而过,势如疾风一般冲向了呆立在戏台一角的老二石魄犴......
没了长枪,梁有依只觉自己身轻如燕。
石魄犴下意识抛出了其中一板铁戟,见未命中,便举起另一板戟,挺胸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
他瞪圆了眼紧锁来人,见对手临近便举起铁戟猛地挥下,可那银袍却放低身子,单手撑住地面,
遁地陀螺一般利落轻巧地挥出了左腿......
这一脚,靴头的刀片精准挑断了石魄犴右脚的脚筋,叫他右腿脱力,整个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与此同时,梁有依旋风般从地上窜起,旋身的同时抽出腰间的短匕,刀身直插石魄犴侧颈,而后,又猛地朝他胸口飞出一脚,叫那壮汉整个砸在季参身前的案几上。
有了宋礼贵的前车之鉴,大理寺少卿季参本已缩着身子后撤了不少,可朔关三子各个壮如黄牛,倒地时几乎将案几拦腰截断,亦将那晶莹剔透的琉璃盏被掀翻出去数尺,扬洒出来的酒水,则溅洒得更远。
季参见脏了这身御赐的袍子,下意识摸向腰间的佩刀,拍地怒喝一声,“放肆!”
若霜牙獒倒上宋礼贵的酒案只是意外,那方才梁有依这毫无意义的一脚,显然是故意的。
腥秽漫席,苏牧见梁有依有心羞辱,旋即对着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立于门前的一众侍卫纷纷抽刀上前,将戏台上的梁有依团团围住,苏牧气得唇角发抖,但还是下意识起身退到侍卫身后,眼带不安地望向了门口。
戏台上,梁有依却只是踱着步子来到宋礼贵案前,从霜牙獒身上猛地拔出了那柄长枪。
原本洁若新雪的银色玄袍沾上点点刺目的红,梁有依脸上挂着血,面朝苏牧高高抬起了头,恍若来自阴间的鬼摄面孔上,俨然多了几分狠戾的杀气。
“不必等了,苏大人。”
他微微挑起眉梢,语气平淡道:“您一早安排在外头的那些人,一个都不会来了。”
“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苏牧怒目看向他,嗓音有些发颤。
梁有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一早便料到苏牧会留有后手,接到邀请后即刻差遣传令司在揽月坊四周探查了一番,并知会湮灭司内黑袍,将入夜后守在外头的人迷晕后带走。
杀人?若无必要,他自然懒得脏了自己的手。
“苏大人设下的考核,梁某已经通过了,如今若大人仍要刀剑相向,梁某也不介意再多杀几个人。”
梁有依说到这儿,忽而歪头看向门外,意有所指道:“不过您可要想好了,从此处到户部堂道阻且长,若是连贴身侍卫都不在了,路上若是遇上讨债的厉鬼,亦或悍匪凶兽,苏大人形单影只的,也不知应不应付得来。”
梁有依话音刚落,四下无声时,影二却抻着懒腰从酒案站起,酒樽翻倒的声响将身前持刀的侍卫吓得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