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梁掌门无意应战,苏某自不强求,毕竟当年泸州一役已有不少朝中猛将折在这朔关三子手中,今日若连梁掌门也命丧于此,属实是我望南国不知惜才了......”
像是预先排练好了一般,朔关三将踩着苏牧音韵落下的节奏,大摇大摆地登上戏台,虎视眈眈地看向了梁有依。
“梁掌门的胆识与气魄,今日苏某自是领教过了,只要你肯屈膝北面,当着这两位大人的面誓效天威,不再追究赏金一事,苏某自当容阁下安然无恙地走出这揽月坊,安坐掌门之位。”
屏风后,乐伎酒曲奏到激昂处,指下的琴弦倏地绷断了一根,琴弦断裂时发出一阵凄厉诡谲的异响,旋音绕梁。
“扑通”一声巨响。
戏台上旋身慢舞的舞姬见那一袭灰袍的男子忽而直挺挺地跪立到苏忠信面前,双双傻了眼,连挥臂的动作也慢了一拍。
“苏大人,犬女徐兰近日于城中走失,这于我而言是天大的事!苏大人六路灵通,无叩不鸣,此番若愿助草民寻回犬女,定当没齿难忘,结草衔环以报!”
苏忠信一笑,转头与身旁诸位锦衣华袍的男子交换了个眼神,笑道:“你一介布衣,能为我做什么?况且,这泸州小儿走失甚是寻常,你管不住自家闺女,难道还要我替你管?”
苏忠信说着仰头大笑两声,周围一众公子老爷,包括侍酒的娘子,也纷纷朝着跪倒在地的徐怀尚发出阵阵玩味的笑。
徐怀尚咬紧牙根,泛红的面色逐渐变得铁青,他徐徐抬起头,眸底的哀求转变为铁一般凛冽的恨意,“那如若我说,犬女是在泸州城郊的育婴堂失踪的呢?”
苏忠信嘴角颤抖了下,嘲弄的笑意倏然凝固。
与此同时,梁有依挑起长枪,长步跨过案几,对着手持双戟的朔关老二抛出了三枚旋镖......
第58章 孤军“今日是初八,所以,他应是在赶……
空山野径,月落星沉,陈祈明背手持刀,轻手轻脚地踏过枯枝,屏息摘下肩上的长弓,朝着幽径深处那通身雪白、正俯卧在树边的银狐缓步靠近。
他从箭筒中摸出一支木箭,抡臂弯弓,可还未来得及瞄准,耳边却“嗖”地一声闪过一道银光,伏于树下的银狐身子微微一颤,陈祈明倏地转头,朝羽箭飞来的方向望去。
一团黑影从树顶跃下,手里拿着那张不足以称之为弓的小巧竹杆,阔步朝他走来,足至处枝折叶碎,惊起不少栖鸦。
“你射偏了。”
陈祈明说着看向那头银狐,目光直指落在银狐头顶树干上的那根竹箭。
“我知道,我故意的。”
曲臻声色冷清地答,“它腿上有血,应是踩到了你布下的陷阱。”
曲臻走近了,夺过陈祈明腰间的火把擦动火石点燃,而后举着火把径直朝银狐走去。
陈祈明跟着曲臻走过去,借着火光,很快便瞧见了银狐身下那窝巴掌大小的幼狐。
“为了守住自己的骨肉,它不惜以肉身挡在孩子身前,所以,我不想要它的命。”
曲臻在银狐身前蹲下,手掌轻抚过它颤抖不止的身体,一旁的陈祈明却再次张圆了弓,箭尖直至银狐命门。
“连人都守不住儿女,它一介山野蛮兽,又哪来的资格?”陈祈明冷冷道:“曲小姐慈悲为怀,可我不过一介林间野人,眼下只想填饱肚子。”
“陈先生说反了。”曲臻幽幽道:“人护不住自家儿女,这银狐倒能,你今日杀了它,吃剩的骨肉刚好可供这些幼狐填饱肚子,且银狐生性灵慧,若叫它们知道这山里住着个冷面无情的猎户,来日它们长大了,呼朋引伴地来找你寻仇,陈先生的日子,怕是就不好过了。”
曲臻胡编的这段银狐复仇记叫陈祈明忍俊不禁,“难道我今日放过它,来日它们便会放过我?”
曲臻却倏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往茅屋的方向走,只留下淡淡的一句,“与我无关。”
“你去哪儿?”陈祈明对着她的背影发问。
“拿药。”
陈祈明笑着摇了摇头,放下弓,俯身拎起银狐腹下的一只狐崽凑近了打量起来。
只见那
狐崽毛若霜雪,半开的细眼中碧蓝如玉,着实惹人爱怜,于是他缓缓将狐崽放回,四下拾柴,准备在此处生起营火。
欢云楼二层雅阁,苏忠信按住心中震怒,再度扬起了笑容。
“据我所知,育婴堂收容的是四方遗孤与流落在外的乞儿,继兄之女有名有姓,去那种地方做甚?”
苏忠信说着看向邻座那摇着羽扇的白面书生,似在分享一则从陋巷里听来的粗鄙笑话。
“草民也想不明白,这才特来请教苏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