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母怔了怔,问出一句:“你……你后腰上有颗痣,是不是?”
阮莹并不认得姚母,有些茫然,裴时瑾却认识她,听见她的话皱起眉头。
“姚夫人,你这是何意?”
姚母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参见了裴时瑾,圆自己的话:“臣妇近来有些不舒服,方士说,今日这时辰从此经过,会遇上一个年轻女子,若是她后腰上有颗痣,便是我的有缘人,让我与这女子拜上一拜,便能药到病除。是臣妇的不是,竟冲撞到皇上了。”
时下常有贵族迷信方士的,倒也不奇怪,裴时瑾没有怀疑,但也没有回答。阮莹看着面前的妇人,不知怎么,觉得有几分亲切,便答了她的话:“是有一颗痣。”
第36章 是,他爱她。
听得她的回答,姚母心下又是一震,但在裴时瑾眼皮子底下,还是压下了情绪,圆上自己方才说过的托词,朝阮莹拜了拜,又寒暄了几句:“没想到阮姑娘竟是臣妇的有缘人,改日待臣妇病好了,再与阮姑娘仔细道谢。”
如今阮莹身份尴尬,虽说众人都知晓她被裴时瑾养在宫中,可裴时瑾未曾给过她任何名分,姚母也只能唤她阮姑娘。
姚母说罢,便离开了。
回姚家的一路上,姚母魂不守舍。她仍觉得不可思议,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她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
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名唤袁妙云,因着一些事情家中遭难,举家逃难,中途又遇上贼匪,她为了活命,与家人失散,辗转落到一个叫金水镇的地方。后来为了生活,便在金水镇上寻了个夫婿,名唤阮九。
起初袁妙云看上阮九,是因着阮九长得还算清秀,人也老实肯干活,待她很好。她举目无亲,一介孤女,便与阮九结为了夫妻。岂料到这阮九却是装出来的,他好喝酒,喝醉了酒便会撒酒疯,三天两头地打骂人。袁妙云也没法子,她没有娘家人撑腰,又不是本地人,只能忍下咽下,一直到怀有身孕。
阮九听闻她有孕,对她态度好转了许多,跪下来认错,说自己日后再不喝酒了,求她原谅。她一时心软,便原谅了阮九。可十月怀胎,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又惹得阮九不快,阮九打破了自己的承诺,又开始一天天地喝酒,打骂袁妙云。
袁妙云家中虽算不得大官,却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再忍受不得这委屈,趁着一日阮九不在,抛下了年幼的女儿,跑了出去。后来她再也没有回过金水镇,她去了云阳城,又到了京城,再后来便被姚父看中,与姚父生下姚慧兰。
这些事她从未与姚父说过,她只说自己是家中遭难,后来日子一天天过着,她几乎忘记了这些往事,也忘了自己还有过一个女儿。可如今,那个女儿竟然出现了,到了她眼前。
袁妙云心中思绪翻涌,又想着不能笃定,待回到姚家,便命人去查阮莹的身世。
阮莹是裴越从锦阳带回来的,对外都说是杨家夫人的侄女,可仔细一查,就能知晓那杨家夫人姓阮名柳,是云阳人士。也能知晓阮莹是投奔而来的。
袁妙云收到这些消息,又是久久不能回神。
阮柳她认得,是阮九的妹妹,与她关系也不好,当年没少吵架。阮莹既然是她娘家侄女,便坐实了,是她当年抛下的女儿。
袁妙云回忆起阮莹的样子,手指攥紧帕子,不知如何是好。这亲她当然不可能认,否则姚家那边说不过去,或许,只能装作不知道。
袁妙云走神之际,没听见姚慧兰从外头进来。姚慧兰连唤几声,没见袁妙云应答,不悦道:“阿娘想什么呢?”
袁妙云这才回神,忙笑说:“没什么,你怎么一脸不高兴?”
姚慧兰撇嘴说:“还不是因为那个姓阮的小贱人,听说皇上怕她在宫里闷着,特意带她出宫解闷。”
袁妙云一怔,心又沉了沉,她倒是忘了,如今阮莹是裴时瑾身边的人,而慧兰又一心想要做皇后,她们姐妹俩争起来……
她微不可闻地叹气,慧兰是她亲手养大的,情分自然深,可如今知道了阮莹的身份,她心里难免也有几分愧疚,想要补偿阮莹几分。若是叫她们俩共侍一夫,以慧兰的性子,只怕绝不会与她善罢甘休。
袁妙云试探道:“慧兰,此事也急不得,其实……以你的家世容貌,即便不做这个皇后,也有更好的。”
姚慧兰一听这话炸了毛:“我不管,我就要做皇后,我喜欢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
袁妙云噤了声,她当然知道,只好暂且不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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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袁妙云走后,阮莹与裴时瑾回宫。阮莹回忆起方才的相处,不知怎么,总觉得这个姚夫人很亲切。可她知道,上回那个与她为难的姚家姑娘,是姚夫人的女儿,这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