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多的太宰成了首领之后话也一样很多,而且我发现他还迷上了当人生导师,一下子跑到小树林里去和从未见过面的少年探讨人生,一下子又把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大猫猫捡回来当下属。
我问他,“这也是守护城市的一部分吗?”
太宰很是认真地点点头,严肃地对我说:“是非常非常关键的一部分。”
被他的反应唬住了,我也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但很快他又抬手搓了搓我的脑袋,“百合音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可恶,完全分不出他到底哪句话是真话。
太宰似乎特别热衷于这样的游戏,而每次我信了他的鬼话之后,他就会笑眯眯地说是骗你的哦。
“因为百合音每次都会把我说的话当真的样子太可爱了,所以我才会忍不住和你开玩笑。”
在我真的生气之后,他又会跑来哄我说下次绝对不会了。让每次都相信他的我看起来像个傻瓜一样。
为了让他知道我是真的有脾气的百合音,在某次被捉弄之后,我跑到外面去躲了几天。
几天之后重新回到港口Mafia,太宰独自一人坐在首领办公室内,他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可办公室里却意外的亮。
这时候我才发觉,那面似乎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变成透明落地玻璃的墙壁,竟在今夜被解除了遮光。
如此不同寻常的状况让我下意识看向太宰,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些造成出现这种异常的东西,但靠近他的时候,我从他身上闻到了酒味和淡淡的烟味。
如果坐在这里的人是中原中也,那么这样的味道就再正常不过了。但这是太宰,太宰平时完全是烟酒不沾半分的状态。
我连询问他的语气都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小心翼翼的感觉,“你怎么了吗?”
太宰抬起脸来,看着我说:“百合音,可以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这就是我们深更半夜出现在事务所楼顶的原因。
其实以前的时候,我经常和我的第一任鸦坐在这个地方,那时候我们会眺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像是要将整个城市都收入眼底。
今天的太宰超乎寻常的安静,从我们站上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发出过半点声音,一言不发地看向远处,好一会儿之后,他转过脸来看我。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啊。”
意味不明的话让我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觉得他今天实在太奇怪了,但他的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柔,像是倾注了所有的感情一般。
我握住了他的手。
“太宰……”
太宰笑了起来,他也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我有一件事情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在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想了想要不要告诉你,最后我还是决定不说好了。”
我觉得他这个人实在是奇怪到了极点。如果真的不想告诉我,那为什么又要提起,让我为此心痒到特别想掰开他的嘴。
但太宰就是不肯说,差点又把我给气到了。
“别生气啦,”在我忍耐住不打他的时候,太宰凑到我的面前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团皱巴巴的白花,“送给你吧。”
我很是嫌弃,但还是接了过来,捏着花梗问:“这是什么花?”
本来以为太宰是路边随便揪了一朵,肯定回答不出这种问题,但他却立马回答道:“是香雪球。”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伸出手来,试图扶着花梗把它立起来,他问我,“百合音知道香雪球的花语吗?”
完全不知道。
太宰仍在笑着,他用额头贴了贴我的额头,却没再继续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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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黄昏,他从同一个位置跳了下去。
丝毫没有要变成鸦的意思,就这样保持着普通人类的状态,从这种高度跳下去不会有生还的可能性。是在这一天,我才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太宰之所以要成为首领、所谓的守护这座城市的真正原因,和他对我说的完全不一样。
一直以来这个人都在随意地玩弄着别人的感情,轻佻地说出“是骗你的哦”这种话来的人,本来就不值得付出信任。
但是——
我还是在他面前蹲下了身来。即使是跳楼身亡的人,也并非是在落地的瞬间便失去全部的意识,在彻底坠入彼世之前的那短暂的数秒残存此世时间里,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或许是巧合吧,鸢色的眼睛仿佛有意看向我一般,我仿佛能看到这双眼睛的主人在下一秒又绽出笑意,对我说出那种玩笑的话来。
“太宰,”我轻轻地叫了他的名字,注视着那双眼睛说:“其实我也有件事,一直都没有和你说过。”
我将手掌贴在他的脸颊上,擦去溅落在脸上的血迹,而后倾下身体,贴在他耳边,“你难道以为谁的感情都是可以被随便玩弄的吗?你以为你招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