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太宰说，“那还是相信森医生说的好一些哦。”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心底里的疑惑却更深了，我也说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森鸥外前往地下诊所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没有。
我问他，“你已经成功掌控港口Mafia了吗？”
距离他接任首领之位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这时候的森鸥外穿着黑色的风衣，坐在事务所的最顶层。首领办公室那面落地玻璃墙外投射进夕阳的余晖，他抬起脸来看我，“百合音觉得我已经掌控了吗？”
我想了想，对比他和前任鸦的处境，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虽然我的前任鸦也是首领，但我发现你们其实都差不多，即使是获得了'港口Mafia的首领'这个称号之后，也总是在顾虑着什么、担忧着什么。”
这让我完全不明白，究竟要怎么样，才算是真正握住了权力。
闻言森鸥外对我招了招手，我走到他的面前，他对我说：“我知道我不是你心目中最合适的'鸦'，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就让新的首领成为'鸦'吧。”
我想起来森鸥外以前对我说，如果有一天他被取代，那么取代他的人一定会是太宰。
但我还是有疑问，“为什么？”
“百合音，在你看来，'鸦'是什么？”
我没有过于明确的认知，但其他城市的百合音都说，“'鸦'是街道的仆人。”
森鸥外注视着我，“那么首领也是如此，掌握着权力的同时，也是组织的奴隶。”
是在这一刻，我觉得让森鸥外成为“鸦”，其实也是不错的决定。
在生出这样的念头后没过多长时间，港口Mafia的首领却真的换了人来做，仿佛森鸥外对此早有预知一般，在某一天他将我单独留在首领办公室，而后将“眼”还给了我。
他对我说，“很抱歉，百合音，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履行我们的约定了。”
但那时候我以为他是和我的前任鸦一样，还为此生了他的气，赌气般从他手里拿回了“眼”的同时，也按照他的要求解除了契约。
我完全没想过太宰真的会为了什么东西而不择手段地抢夺首领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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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面了呢，百合音~”
已经成为这座城市中最大的黑暗组织，港口Mafia的首领，取代森鸥外成为这个办公室新主人的太宰，面带笑容地同我打着招呼。
一进来我便发现了不同，森鸥外在位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里，那面落地玻璃窗都能投射进日光或是月光，但太宰却将它通电遮光了，即便是天气明朗的白天也是宁愿开灯。
这让我觉得非常怪异。
不算久别，但我觉得太宰这时候应该意外才对，毕竟他之前也知道森鸥外是我的鸦，现在森鸥外死了，面对我时他却没有半分紧张感。
“你不问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闻言太宰歪了歪脑袋，“我大概能够猜到。”
好噢，既然这么自信，“那就说来听听吧。”
太宰交叠着腿，显露出一种游刃有余的作态来，笑眯眯地说：“是为了'鸦'的事情。”
他笃定地说：“百合音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所以肯定不是来为森先生报仇的，就像你不会为了先代而向森先生报仇一样。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你是特意来找我的，为了让我成为新的'鸦'。”
我讨厌这种感觉——仿佛毫无隐秘，被从头到尾、每一个角落都看得干干净净的感觉。
强撑起气势，我反驳道：“在这座城市中，能够成为'鸦'的人有很多。”
“但是百合音，”太宰交换了一下交叠的长腿，“你还记得吗，你曾经问过我，我有没有即便是不择手段也要实现的愿望。那个时候是没有的，但现在有了。”
眼前的青年直视着我的眼睛，我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某种特质，不再是以前那样的空洞与暗沉，而是一种与他周遭的气息截然不同的坚定光亮。
他对我说，“无论如何，我也想要守护好这座城市。”
太宰这时候的语气太认真了，让我不由得想要等到些什么——等到他忽的笑起来，用那般熟悉的轻松口吻对我说：“是骗你的哦~”
但是我没能等到。太宰安静地注视着我，陷入了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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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还是得到了“眼”。
我把这一信物交给他的时候，他笑眯眯地将它举起来，对着悬挂的电灯，像是要透过这样的光照看出它的材质一样。
太宰喃喃道：“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石头呢……”
我忍不住惯例地嫌弃他一番，“因为它本来就不是石头，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你话好多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