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前的青年一袭墨色劲装,手中长剑寒光凛冽,哪里还有半分昨夜纨绔子弟的模样?
“公子这是......”司马获干笑两声,手指悄悄摸向袖中的匕首,“为了个小倌,不至于追到码头来吧?”
谢余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中的剑纹丝不动。
司马获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绝不是普通的富家公子。
昨夜派去的杀手一个都没回来,他就该想到事情不对......
“你......”司马获喉结滚动,后背已经湿透,“你到底是谁?”
谢余年没有回答,只是用剑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免姓谢。”
谢......
谢余年?
那个京城来的御前太尉!?
司马获面如死灰,突然暴起发难!
他袖中匕首寒光一闪,直取谢余年咽喉。
“去死吧!”他狞笑着吼道。
却见谢余年不避不闪,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砰!”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司马获的手腕。
匕首“当啷”一声掉在甲板上,司马获惨叫着跪倒在地。
他下意识去摸胸前的暗袋。
谢余年剑锋一转,精准地挑断了他的束带。
一个油纸包着的账册“啪”地掉在湿漉漉的甲板上。
谢余年弯腰捡起账册,慢条斯理地掸了掸上面的水渍,“这么重要的东西,司马老板怎么能随便带在身上呢?”
“你、你想......”司马获声音发抖。
谢余年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轻轻一晃,“我本来是想将你押入京城的,可是你说话实在不好听,还是就地埋了吧。”
司马获终于明白过来,惊恐地往后爬去。
第204章 新衣裳
“不!你不能杀我!太后......”
“嘘——”谢余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火折子扔向早已浇满火油的船舱。
他缓缓将一本账册收入怀中。
而在他身后,司马获乘坐的商船已经烧得只剩骨架,黑烟混着雨水,在江面上形成一片诡异的雾霭。
......
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轻响,姜窈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总觉得有些不安稳。
“姑娘,子时都过了......”丫鬟打了个哈欠,捧着热了第三回的杏仁茶,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你下去睡吧,我再等等。”姜窈伸手推开雕花窗,寒风卷着雨滴进来。
她发现里面还掺了雪。
这天气着实不好。
不远处知府衙门的方向,隐约还有火把的光亮在游动。
更漏滴到丑时初刻的时候,院门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姜窈从软榻上起来,提着裙摆奔到门口。
谢余年掀开墨狐大氅将她裹住,带着夜露寒气的掌心贴在她后颈,“怎么还没睡?”
“本来想着与你一起用年夜饭。”窈把脸埋在他胸前,闻见一股松烟的味道。
指尖触到他袖口暗沉的血迹,喉咙突然发紧,“受伤了?”
“别人的,”谢余年牵着她往内室走,“"睡吧,我陪着你。”
床榻边的鎏金暖炉还热着,烘散了不少寒气。
姜窈摇头,伸手去够矮几上的食盒,“你饿不饿,这里有些点心。”
“这年害得你没过好。”谢余年摇头,指尖拂过她眼下淡青。
“没事,就当是守岁了。”姜窈眼中带笑。
谢余年低头吻在她眉心,“明年补你个热热闹闹的。”
明年这个时候,两人估计都成婚了。
姜窈转移了话题,“你早知知府那有密道?”
这也是他住知府那的一个原因吧。
“先帝时期各州府衙门都建有密道,以防不测,”谢余年低声道,“只是留个后手,没想到真用上了。”
谢余年的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她垂落的一缕青丝。
烛火在纱帐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当年工部侍郎呈上的密折里,详细绘着各州府衙的暗道图......”
谢余年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垂眸看去,姜窈不知何时已经阖上了眼睛。
这是累狠了。
谢余年失笑,小心托住她歪倒的脑袋。
这才发现她发间还别着那支累丝金簪,这是她白日里特意簪上的,还说是过年要喜庆些。
谢余年望着她微微扬起的唇角,忽然觉得,这或许比什么热闹的年夜饭都好。
谢余年把姜窈安顿好,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
转身就看见七尹抱着剑在廊柱下走过。
“七尹。”谢余年压低声音唤道。
“大人,”七尹小跑过来,“怎么了?”
谢余年将荷包掂了掂,递过去,“去打听一下庆兴最好的成衣铺子。”
七尹接过荷包,眉头微蹙,“大人现在要去买衣裳?”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这才寅时初刻,大半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