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美人别乱动!”佘三郎高声调笑,“再挣扎,衣裳可就要散开了!”
岸上众人哗然。
有女眷掩面惊呼,更有好事者吹起口哨。
人群中有跟他交好的人起哄道,“佘三,你这可是英雄救美啊!是不是该负责到底?"
佘三郎咧嘴一笑,"那当然!明日我就上门提亲!"
卫玉凝闻言,浑身一僵,眼底终于浮上真正的惊恐。
她仓皇地望向岸边的晋王,却见晋王神色淡漠,甚至往后退了半步,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姜窈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知道谢余年为何要这么做。
佘尚书与摄政王素有往来,两家在朝堂上明里暗里互相扶持。
佘三郎是佘家独苗,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如今当众“救”了卫玉凝。
众目睽睽之下搂抱湿身的闺秀,为了颜面,佘府定会纳卫玉凝入府。
可卫玉凝是什么身份?
说到底,只是一个寄居在姜府的旁支表亲。
门不当户不对,佘尚书怎么可能让嫡孙娶这样的女子?
但偏偏卫玉凝又是摄政王的人。
佘尚书那个老狐狸,岂会不怨恨摄政王将他的宝贝孙子扯进来?
这一招,不仅断了卫玉凝的路,更是在摄政王和佘家之间埋下一根刺。
够狠,也够绝。
“小姐,现在怎么办?”春兰急得声音发颤。
“拿一件斗篷来。”姜窈抬脚往池边走去。
卫玉凝虽被救了上来,但身上的纱衣几乎被扯碎,此时瘫坐在岸边青石上,发间珠钗早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满脸的水痕分不清是池水还是泪水。
只能被迫缩在佘三郎怀里。
“佘公子。”姜窈冷声唤道。
佘三郎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三分,回头见是姜家二小姐,那双惯常轻浮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惧色。
谁不知道姜家二小姐正在同谢家定亲。
他下意识松了松箍着卫玉凝的手。
姜窈示意春兰将斗篷递过去。
春兰将斗篷盖在卫玉凝身上,想要搀扶她起来,却被狠狠推开。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卫玉凝抬头,通红的眼里淬着毒,“这是你设计的是不是!”
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颤抖。
姜窈抿唇不语,只是示意春兰强行将人扶起。
她不喜欢卫玉凝,但也从未想过用这种方式毁了她。
“先送她去客房更衣。”
萧无衡的声音适时响起,“不过是场小插曲,何必扰了诸位的兴致?”
他脸上仍带着三分醉意,唇角挂着惯常的懒散笑意。
有人识趣地接话,“是啊是啊,新娘子还在房中等着殿下呢!”
“那我们就不打扰殿下饮合卺酒了。”
“走走走,继续喝酒去!”
众人哄笑着散去,有几个年轻公子还不忘挤眉弄眼。
“小姐......”春兰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要同大姑娘说这件事吗?”
姜窈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必了。”
大局已定,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姜窈轻叹一口气,“你去同阿姐说一声,刚刚只是外头有人喝多了闹事,已经解决了。”
新婚之夜,她不想这些事污了阿姐的耳朵。
“阿窈,”谢余年一直跟在姜窈身边,见她面色不虞,开口唤了一声,“你心软了?”
姜窈脚步一顿,她垂眸,声音很轻,“不是心软。”
卫玉凝做这件事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惹了她的阿姐,她不会手下留情。
沈氏已经决定等开了春就送她们母女回淮阳,那山高皇帝远的,从中动点手脚再简单不过。
有的是方法让她们母女万事不顺。
可不该是这样。
“她......”姜窈声音微哑,“她不可能得手。”
“所以,”谢余年冷笑,“要等她得手了,才叫罪有应得?”
姜窈抿唇不语。
她知道,谢余年说的对。
姜窈倏然转身问道,“所以那两个女护卫只是你的幌子,你从一开始就瞄上了佘三郎?”
谢余年垂下眼眸,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淡淡道,“只是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姜窈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你明知佘三郎是什么人!”
谢余年抬眸,眼底漆黑如墨,“她的名节与我何干?”
姜窈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那薛灵芩呢?”她压下翻涌的情绪,“你觉着,薛灵芩就该认命?”
谢余年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认不认命,不重要,”他慢条斯理地抚过袖口,“薛家能从一个世家小族爬到今日地位,牺牲一个女儿,换全族荣华,这笔买卖,很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