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澜却携着她的手,“我更相信事在人为。”
彼时少年人从不把世事放在心上,却不防世事叫他栽了个大跟头。
萧若华骤然惊醒。
窗外狂风大作,吹的窗纸哗哗响。
小厮丫鬟们进来查看窗户。
他怎么又梦起以前的事了,还是梦到这个。
真好笑,这也和他无关呐。
他抹去脸上的冷汗。
也真是的,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就仿佛,那些旧事一直压在心里,耿耿于怀。
那天他们过去,正好看见满天星河,还有,太子的真心话。
那时候,好像自己心里特别生气。
萧若华深吸一口气,手撩起暗红色的床帐下了拔步床,点燃蜡烛,倒了杯茶水醒神。
“公子,”外间当值的丫鬟进来,披着衣裳提灯过来看。
“无事,你先去睡吧。”萧若华吩咐道。
丫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好去外间守着。
跃动的烛火为他面容添上暖意,却驱不走凤目里的寒冰。
孟合欢,那个人,为了情郎,竟然敢不来他的生辰宴,枉费他把她当做了最好的朋友。
对,没错,萧若华终于想起自己和她交恶的缘由。
明明几个人都是好友,怎么能厚此薄彼,怎么能就这样对另一个人有更多的爱意呢?
是她,是孟合欢,引诱太子,和他相好,让几个人的感情发生变化,堂而皇之地将他排挤在外边。
萧若华一腔恨意有了出口。
是的,他一直都恨着孟合欢,她不把自己的情谊放在眼里,明明自己,才是第一个和她交好的人啊。
明明他才是第一个接近她的!
一股粘稠的感情自心底萌动,鼓动他的不甘——
难道男女之情,真的比他还重要吗?
他萧若华,真的比不过旁人吗?
恍然间,他又想起那两人在一起的画面,男俊女俏,养眼极了,谁看了不说是天造地设呢?
所有人都说,他们合该是一对眷侣,没有任何人插的进去,所有人都识相地不去打扰两人。
可结果,呵,萧若华讽刺地笑出声,在这漆黑的夜里,无端多了几分冷意。
这就是她摒弃好友情谊,只一心耽于男女之情的报应,她孟合欢错把榆木当珍珠,一腔真情许错了人。
是她,把一段荒谬的感情凌驾于他二人友情之上!
如今这个结局,不过咎由自取而已。
这燕京,除了他萧若华,谁会一开始便不拘门第之见,第一个与她交好,谁会真心实意当她做至交?
他们只会把她推出去挡剑罢了!
萧若华盯着烛火,心里却在想那日宴上,她倒在地上的样子。言旐一脚将万福踢死,他也没有料到,起初不过是想让她看清身边人,看清谁才值得用心对待,这才出言刺激衡阳。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温热的茶水喝下肚十分熨帖,也让他的神色略有缓和。
大不了,他去向她赔礼就是了,只要孟合欢认清楚,谁才是对她最好的人,他萧若华也不是不能破除成见,原谅她浪费他心意的过错。
往日的情分,也不是不能恢复如初。
握紧拳头,仿佛下定某种决心,萧若华终于放松了些,吹灭蜡烛。
第15章 漠然
◎她宁愿应了王府请婚,去做那世子妃◎
久违的人声灌进耳朵里,忍着一波又一波的眩晕,合欢慢慢睁开眼。
嬷嬷忙将绣花帐子用床柱悬的帘钩勾住,将一双簇新的绣花鞋放在床榻上,侍候合欢起身,又叫金雀儿进来侍候洗漱。
“公主可算是醒了。”略活泼的金珠儿感叹一句。
合欢头疼的厉害,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也顾不上打量这群陌生的宫女便道:“今天不挽髻,沉的慌。”
金珠儿应了一声。
不一会,小宫女们提来早膳,胃里空空饿得难受,合欢拿着勺子慢慢喝粥。
外头传来一阵响动,小宫女匆匆进来道:“公主,陛下来了。”
殿里的人跪伏于地,外头更是有有许多有序的脚步声,一重重帘幕掀开,一个明黄色身影闯进来。
她看了一眼就垂眸:面善,穿着龙袍。
头戴九龙冠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心因为长久的蹙起,已经有淡淡印痕,他看上去不近人情,难以亲近。
“公主!”地上的嬷嬷焦急地提醒。
合欢这才不情愿地起身,跟着宫女下拜,“见过陛下。”
殷明澜含笑的眸子滞住。
王公公一见这情形心里叫遭,这是跟陛下较劲呢。
如果是旁人,王公公指定说她怕是活腻歪了,跟皇上弄鬼,但这一位么,他心里忖着,怕是越矫情皇上越放不下。
殷明澜伸手将她扶起来,合欢始终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