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外患已经消除,于朝里这些官员来说,就只剩下内忧了吧!摄政王来信让琼宁离开,恐怕他也看清状况,怕琼宁留在燕京会有危险。
奚琼宁忽然沉默,握着孟合欢的手,向下拉了拉,合欢顺着他的力道坐在草地上。
“你说人们为什么这么喜欢争斗呢?明明我们赶走了柔然人,明明前一刻还是一起携手的同行者。”
真是难得看到他迷茫,这个人一向是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让孟合欢一直将他当做一个牢固的倚靠,然而今天,她陡然发现这个倚靠也有自己的烦恼,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无所不能。
合欢知道他的言下之意,这也是他们的默契了,不用奚琼宁明说,孟合欢一直都知道的。
她忽然伸手紧紧抱着奚琼宁右臂,脑袋一歪也靠着他肩膀。
“今天是清明,父王大概是在为母妃焚一炷香吧。母妃葬在北地,父王心心念念就要回去,可惜以往没有空闲,都是我于清明节前去。这回总是圆了他的夙愿。”
“琼宁喜欢京城吗?”
“说不上喜不喜欢,只是在意的人在这里罢了。”他的声音有些渺远,好似一声叹息,然而合欢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那个从前赤诚的自己,并不是如今的孟合欢。
“那,你要去北地吗?”孟合欢也不知道自己该问出什么,若以自己的身份,一个联姻的公主,本也不该问这个,可她偏偏就是问了。
“谈何容易啊!”两人都知道,京里的人定不会让他离开的。
合欢却看着他认真道:“你一定要离开。”不然会成为人质,任由他人揉圆搓扁。
“可我走了,其他人怎么办呢?一旦离开,势必会燃起战火,生灵涂炭,若因我之故,害人横死,我宁愿一死。”
孟合欢怔怔,若世间多几个像琼宁一样的人,恐怕再也不会有战火。只可惜,奚琼宁举世无双。
第71章 纸鸢
◎唯独失去,才知道孟合欢如何的重要◎
“纸鸢怎么掉下来了?”合欢忽然惊呼,不远处,一只飞鸟形状的纸鸢,摇摇晃晃的往下落。
“金雀儿你先拿着我的,我去捡。”金珠儿急切的说,头上的珠钗猛然打在她清秀的脸上,落下一道红痕。
然而,他们两个离得太近,此时两人往近处一跑,双方的纸鸢竟险些缠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合欢捂嘴偷笑,方才凝重的氛围也被冲散。
“好了,你先琢磨着放纸鸢吧,我去捡它。你们几个可是有赌约的,待会落败了,可不是要算到我头上?”左右落的又不是很远。
几个丫头嘻嘻哈哈的:“今日就托公主这一回。”
金珠儿更是兴高采烈:“好容易今儿是我的专长,她们都要败于我手下,待我赢了这一回,天天给公主做好吃的。”
“那我可就等着。”
合欢拎起衣裙,匆匆往那头跑去,今日清明,出来游玩的孩童们不少,可别被他们捡去了。
穿过一丛开得正盛的梨花,合欢一眼就望见那五彩斑斓的纸鸢正挂在梨花枝头。她抬手遮住太阳望了望,将朱砂色的衣袖往上提起,就要往树上爬去。
许久未曾爬树,这功力倒是消退不少,好容易才够着纸鸢,却发现下头来了几个人。
“我说呢,出来松快松快,可不是心情好些了?”言旐从一旁花后绕过来,忽然的说话声让合欢一惊。
“下帖子叫人叫的这么急切,原来是陪你出来玩。”白毓摇着一把扇子笑道。
“前两日寒食,又是扫墓又是祭祖,烟熏火燎的,如今春日正好花红柳绿,是寻春的好时候,当然要出来游玩了。”
“我怎么觉得,你是要我等出来做个说客?”白毓半眯着眼睛看好戏道。
若华和衡阳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明明过了小定都要大婚的人了,居然还闹个不停,这次也不知因为什么,居然闹到要退婚的下场。
衡阳气呼呼的瞪他一眼,然而眼风却不住的往左前方树下的紫色身影瞧去。萧若华双手负着,正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神色不由一暗,嘴角动了动,有些黯然:“本郡主可不是这意思,谁需要你帮忙?”
“我是看……”她支支吾吾几句想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却看见不远处的宋轻时,顿时喜道:“我是看宋轻时被他那弟弟欺负的惨,这才说约你们出来松松劲,让他躲一躲。”
宋轻时的弟弟,正是孟合欢夺灯时,那个宋家的郎君宋去意。
合欢在树上听得起劲,当日回家后闲着无聊,将两人的关系弄了个分明,宋去意正是当今宋家主的嫡长子,但因者外头这些传闻,这两人在宋家闹得颇为不和,外头人都知道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