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德里:“还好有您出面。”
雌虫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眼周围的疤痕,回忆起那心惊胆颤的一夜。
赛德里:“您劝阻了雄主送我们去交流会,还给阿舍尔提供了寄宿学习的机会。如果不是您,我和阿舍尔可能都……”
赛德里至今回想起那日,还会后怕,凯因斯的出现就像是一场幻觉,那样及时、精准、恰到好处地斩断了那个可怕的可能性,让他和阿舍尔还能相依,还能一起感受这残酷却珍贵的生命。
思及至此,赛德里的眼眶湿润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而且,那日之后,雄主因他在宾客面前失态给他戴上了抑制颈圈责罚他,但没过几天,雄主接到一通通讯后便取下他的抑制颈圈。
他不知道那通通讯的内容是什么,但他听雄主喊了一声“凯因斯”,他知道那是来自凯因斯阁下的通讯。
而这场噩梦也伴随着这通通讯结束了。
赛德里激动地说着,凯因斯看着他弯起的眼角,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凯因斯:“但你还是因此吃了不少苦吧,你的眼睛……”
赛德里:“这不算什么的。”
赛德里眼角的笑意渐渐褪去,但眼神却更加柔和坚定。
赛德里:“总要有所取舍。阿舍尔能平安长大,比什么都重要。”
在这个世界,雌虫们早就习惯了用伤口来计算幸运。
用一只眼睛换阿舍尔的未来,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划算的交易。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两虫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凯因斯看着赛德里脸上那道被镀上金色的疤痕,忽而一种全新的认知在心底缓缓浮现。
眼前这个看似脆弱的雌虫,在命运的重压下竟展现出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赛德里没有被苦难击垮,反而在绝望的夹缝中长出了锋利的棱角——他精准地权衡着每一次取舍,将生命中仅存的温暖紧紧护在羽翼之下。
阳光在赛德里眼角的疤痕上跳跃,那道伤痕在此刻不再狰狞,反而像一枚特殊的勋章。
凯因斯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愧疚与自责,对这只雌虫而言或许都是一种轻视。
赛德里作为雌虫,一生坎坷跌宕,遭遇的绝不止那一次危机,但他都挺过来了,
他远比自己想象中坚强。
赛德里:“对了,阁下。”
赛德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
赛德里:“阿舍尔去年进入第一军了!”
赛德里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骄傲。
赛德里:“他从俄尔斯学校毕业时,拿到了直荐军部的名额,现在已经是一名军雌了。”
俄尔斯是一所由凯因斯投资创办的雌虫学校,有许多和军部、研究院、艺术中心等机构合作的项目。
赛德里:“他能有今天,多亏了您——”
凯因斯:“等等。”
赛德里欣喜的话语被仓促地打断,他惊疑地抬眸,看到凯因斯的脸色异常硬冷。
凯因斯:“阿舍尔进入军部……他今年多大了?”
那件事发生时阿舍尔不过十三四岁,他明明记得,自己来到虫族才三年,怎么会……
赛德里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地回答道:“他上个月刚过完生日,已经十九岁了……”
赛德里后面的话,凯因斯已经听不清了,剧烈的疼痛在脑海中炸开,记忆深处的画面忽而闯入眼前,扭曲、重叠:
画面中,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撑着高热的身躯,站在穿衣镜前,四肢爬满诡异的虫纹,那些色泽绚烂的纹路如同活物,在灼热的皮肤下缓缓蔓延。
另一个画面中,一个虚弱的幼童,蜷缩在被褥里,稚嫩的手臂上,那些与生俱来的斑斓纹路正一点点褪色,像退潮般消失在苍白的皮肤之下,冰凉的泪水滑过发烫的脸颊。
两个时空的记忆在脑中碰撞,撕裂般的痛楚让凯因斯脸色苍白。
身体像是被剥夺了行动能力,此刻占据全部感官的,是记忆中焚烧般的高热,是虫纹浮现时针刺般的痛痒,是幼年看着虫纹消失时莫名的恐慌……
……
“……现在为您插播紧急新闻。昨夜皇宫宴会发生重大安全事故,据军方最新通报,一只高危异化星兽突破皇宫防御系统,在中央宴会厅造成大规模伤亡……”
休息室内,卡利西尔看着凯因斯新为他配备的终端上插播的紧急新闻,神情严肃。
“……皇宫护卫队于第一时间响应,与星兽激战,于一星时后,成功将其歼灭。但据医疗中心最新数据,此次事件已导致13只雌虫不幸遇难,另有67只雄虫与85只雌虫受伤……”
这场宫宴是为庆祝国庆日而举办的,到场的皆是帝国有头有脸的角色,甚至还有许多血脉尊贵的皇室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