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睫轻颤的明黛强忍着恶心才没有将人推开,“你和大臣们在里面商谈要事,我怎好过去打扰。”
“要是别人肯定是打扰,换成你却不会,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过来找我,我怎会不高兴。”
他这句话一语双关说得不可谓不妙,落在明黛的耳边就只是十足十的试探。
他不信她。
倒不如说他一直在防备她。
“我还担心贸然过来会打扰到你,看来倒是我想多了。”轻轻将人推开的明黛端起自己熬好的梨汤,“最近天气转凉,最是适合喝点滋补养肺的梨膏莲子汤了。”
接过梨汤的燕珩狭长的眼眸半眯,突然迸发出的气势令明黛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大白鹅,发不出一丝声音。
“说吧,想要什么。”燕珩移开目光,端起梨汤坐在一旁的海棠花红木玫瑰椅上,也不用什么勺子慢慢品尝的端起盅就喝。
果然她心里是有自己的,否则怎么会知道自己说了那么多话,如今正是口渴的时候。
梨汤清甜解渴,唯独量有点儿少。
前面以为他不一定会喝的明黛也不扭捏,“我想要回家一趟。”
她刚说完,将最后一口梨汤喝完的燕珩就说,“我陪你。”
明黛摇头,“不用,你才刚登基,手底下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再说了你要是真的陪我回家,我父亲和大哥说不定会拿扫帚把你给赶出去。”
“我就算在忙,陪你回家一趟的时间还是有的。”燕珩拽过她的手指,像是得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样细细把玩,“说来那么久了,我身为贤婿都还没有上门拜访过岳父大人,委实失礼。”
而上一次的拜访,他被连人带大雁轰出门的场景可谓是记忆深刻。
明黛想要抽回被他把玩的指尖,挤出一抹笑来,“可我舍不得让你太累。”
更对他口中自称的“贤婿”犯恶,不明白他究竟是有多厚颜无耻才会认为,自己愿意嫁予他为妻。
相比于周淮止,他同样让自己恨入骨髓。
“累不累是我说了算。”燕珩拉过她的手,置于唇边落下一吻,眼神富有攻击性的质问,“还是你想要支开我,去见别人。”
他口中的别人,彼此心知肚明是谁。
越是抢到手的东西,燕珩越是对她有着极强的占有欲,恨不得将她从头到尾,连头发丝都要掌控于手中。
因为他在害怕,他在不安。
唯恐他有哪一点做得不好,她就会头也不回的抛下自己。
谁让她对自己,有过前科。
——
明黛回家时,并没有让人通报,倒也没有想到会撞见那么精彩的一幕。
见到二姐姐的明芷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就要扑进她怀里,“二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提前来信通知我们一声。”
“我要是提前通知你们,哪里能看见那么一出好戏。”今日在宫人的陪同下,回家省亲的明黛眸子不带一丝温度地望向这位和她同父异母的大姐,红唇微勾,“对吗,大姐。”
“二…二妹妹。”明晴也没想到她会出宫,还被她听到了那么一番言论,脸上顿时又臊又红起来。
她的小姑子罗玉柔倒是上下打量起来人。
她穿着一袭沧浪轻罗云锦裙,一头青丝高绾,髻边各别碧玉珍珠流苏衩,肤色冷白通透,似一枝傲立在枝头上纯净如玉,又孤冷清傲的白梅花。
只是此时的梅花不知被谁粗鲁的折下枝头,平白堕了清冷之意,多了惹人婉转心生怜惜的破碎之美。
仅是一眼,罗玉柔虽有些气馁,但是转念一想,就算她生得在好看又如何,同那位周小姐说的一样,一个嫁过人的二手货,哪里能比过她这种未出嫁的闺阁千金。
一瞬间,罗玉柔连底气也足了的挺直腰杆,像极了挑剔新进门儿媳的恶婆婆。
借住在明府的周月芙听到明黛回来了,心里面马上敲起了小算盘。
她来了,陛下指定也会跟着来。
周月芙回想起那个俊美如神祗的男人,自己上一次不小心撞到他,他还伸手扶了自己一下,说明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要不然那天自己撞到谁不好,又怎会独独撞到他。
皇帝来府上做客,明府自然是忙碌起来,就连在衙门里的明大人,明小大人也都纷纷归家。
燕珩说一切从简,他们可不敢真的一切从简。
明黛见父亲回来后,便起身说道:“父亲,女儿有话想要和你说,可否移步到书房。”
明父对上女儿隐隐泛红的眼眶,想来她应当是知道了些什么。
却没有带她去书房,而是去了祠堂。
明家祠堂里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明黛往时看了并没有多大触动,可当温柔的母亲也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牌位立在上面时,便是鼻头发酸,胸口发堵,眼泪不可控的从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