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站在车边仰头望着楼道里那又脏又旧的玻璃窗。之后就目光随着覃晴跑下楼的动作，从三楼缓缓下移到了一楼。
覃晴跑出单元门，在与周远还有几步之遥时松开了手里的羽绒服。
可她放慢脚步的速度没比上长及小腿的羽绒服下摆落下的速度，她才向前又迈了一步，就因为步伐被羽绒服下摆限制而失去平衡，身体猛然向前扑去。
周远连忙从兜里抽出自己的手，两个大步上前，让即将要摔倒的覃晴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覃晴扶着周远的胳膊站稳身体，又顺势将双手从周远腰侧伸过去，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周远抬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怎么了？”
她倒是挺听话的，衣服穿得很厚，拍上去软绵绵肉乎乎的。
覃晴抱在周远身后的两只手互相拉了拉羽绒服袖子，把露在外面的双手缩进了袖子里。
“刚才做噩梦了，梦到你家院里的五味子要吃我。”
周远低声笑了出来，顺手把她身后的羽绒服帽子拉起来扣在她头上。
“没事，梦都是反的，五味子不吃肉。”
覃晴仰头看他，“真的？”
“嗯。”
周远垂眸对上她的目光，几秒钟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移开视线。
“先上车。”
“哦。”
覃晴听话地松开环在他腰上的手，再次提起羽绒服下摆，跟着他走到车边，等他给自己拉开副驾车门。
“你妈怎么样了？”
“昨晚和今早测了两回血糖，都正常。”
“那就好。”
覃晴坐上车系好安全带之后，摘下起了雾的眼镜拿在手里晃来晃去。她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雾快点消下去，但她做点什么总比不做强。
周远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随口问她：“怎么戴眼镜了？”
“你不懂。不化妆时的伪装神器，非眼镜和口罩莫属。”
周远笑着发动车子，“你化不化妆都一样。”
“嗯？”覃晴不满地皱了眉，“你是说我妆化的不好？”
周远睨她一眼，“你这人，听话就非得反着听啊？”
覃晴听懂了，她笑着“哦”了一声，不再跟他抬杠了。
夸人就夸人嘛，还拐弯抹角的。
早市不是个专门的市场，覃晴到了才知道这是个连接东西两条大马路的南北向小路，长度也就只有几十米。
早上会有人在路两边摆摊卖菜卖肉卖早点，等到白天摆摊的人收摊离开，这里就恢复成普通的道路，丝毫看不出早上人头攒动的热闹繁华。
覃晴下楼时天还有些暗，现在已经是完全大亮了。
周远停好车，两人并肩往早市里走。来得更早的人已经买好大包小包的菜拎着出来了。
覃晴侧身给迎面而来的人让开路，才开口调侃：“我一直以为贺城人口稀少，看来是我想错了。”
周远笑：“早市菜好还便宜，好些人早上没事干，出来溜达锻炼就顺便买点菜回去。”
周远拉了一下覃晴：“咱先上那边去。”
南北向的早市里还有几条小岔路，覃晴跟着周远走进一条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岔路，里面热气腾腾的，路两旁全是卖吃的。
覃晴忍不住兴奋地欢呼：“嚯！”
周远问她：“想吃啥？”
覃晴蹦跶着左看右看，啥都想吃，有点挑花眼了。
周远只好给她提供选项：“吃馅饼不？”
“什么馅的？”
一旁的老板替周远答话：“牛肉的，白菜的，韭菜的。”
“牛肉的怎么卖？”
“两块一个，三块俩。”
覃晴从长长的羽绒服袖子里伸出两根手指，冲老板道：“俩。”
“好嘞。”
老板笑呵呵地拿袋子给他们装馅饼，周远就用手机扫码付款，之后老板将两个馅饼给他俩一人递了一个。
抱着馅饼边走边啃，前边几步就是一家卖炸糕的小摊。
覃晴在摊前停下脚步，嘴里嚼着东西却不影响她伸手指向老板刚从油锅里捞出来那颜色金黄又热乎酥脆的油炸糕。
周远直接扫了码：“老板，要两个油炸糕。”
“两块。”
“好。”
周远付完款的同时，动作麻利的老板已经把装好的两个油炸糕递过来了。
馅饼吃完，又边走边继续吃油炸糕。
前方那个摆在路边的蒸笼盖被人揭开了，热气呼的一下从蒸笼里窜出来，在寒冷的冬日早晨化作一片白雾，吸引了覃晴的目光。
她拉着周远快步跑过去，站在摊前眼巴巴地等着雾气散去，才看到里面摆得整整齐齐的大包子们。一个个像馒头似的蓬松暄软、白白胖胖的。
覃晴情不自禁地扯起唇角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