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郡主的一对龙凤胎,再过两年便到了启蒙之龄。”她轻笑道。
昔日怀锦久卧病榻,她自然无暇顾及孙儿之事,而今倒是抱孙心切。
若是儿子与儿媳琴瑟和鸣,膝下再有一儿半女,即便她撒手人寰,也能了无牵挂了。
“母亲放心!我们加把劲!”乔棠笑吟吟地随口应和一句。
然而,她却暗自叫苦不迭:还要什么孩子啊!这种情况下,能养得起吗?
家里两个药罐子,每天一睁眼就要大把银子……金锭根本顶不住呀!
忆起往昔,自进入飞云寨起,她的衣食住行,从未花过一文钱,皆是穆叔一应供给。
不仅如此,每个月初,岁岁和爹还会给她数目可观的私房钱……
听到母亲与棠棠探讨子嗣之事,乔怀锦垂首,掩去眼中的一丝不自然。
棠棠身子受损,难以生育,他亦服用了绝嗣药,此生又岂会有孩子?
罢了……反正他久病缠身,日后且以自身为由,打消母亲心思便是。
只是可怜了母亲的盼孙之心……
“好了!开饭啦!”
乔棠将热气腾腾的蒸饼,放于桌上那稍有破损的瓷盘中,又盛了三碗粘稠的小米粥。
“这是我从农家购置的米面……”
“稍后还有烤鱼,没啥佐料,你们凑合着吃,待到雪停了,再去集市上买些好东西。”
她一边手脚麻利地忙活着,一边笑呵呵地絮絮叨叨。
“好……”乔怀锦颔首应道,“几日后便是除夕,于我们一家意义非凡,需得好生庆祝。”
他得以解毒,迎来新生,且有母亲与妻子相伴左右。
虽再无秦王之尊,但此心足矣……
直至夜幕降临,大雪未停,乔棠仔细检查门窗之后,方才钻入被窝里。
“这破天真是冻死人了!”
她口中嘟嘟囔囔,一头扎进早已为她暖好被窝的男人怀里,随即裹紧身上的布衾。
这种麻布所做的布衾,在冬日勉强能够保暖,但质地远没有锦衾柔软。
“你干啥呢?动手动脚的……”
乔棠瞥一眼自己腰间那骨节分明的男子右手,幽幽问了一句。
“……”乔怀锦闻言,手上按摩的动作霎时顿住,脸色亦微微泛红。
“我只是想为你按摩一下,以稍稍缓解白日捉鱼做饭的辛劳……不然我还能做什么?”
说着,他抬头看一眼墙壁,似在表达母亲尚在隔壁房间就寝。
“况且,天气过于寒凉,此地连烧个热水都如此麻烦,我自然不会……”
余下之言,乔怀锦未有直言,只是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盯着乔棠。
更有甚者,他那不安分的右手,还在乔棠腰间轻轻拧了一下。
乔棠全然视若无睹:“……”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现下她吃不饱受着冻,即便是谪仙在侧,恐怕也不为所动。
“棠棠,我想去郓州,而非杓城。”
乔怀锦收紧臂膀,将身形瘦削一圈的乔棠揽入怀中,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为……为何?”乔棠低声问道。
郓州……她自然想回家。
然而,每每忆起当日与岁岁所说的那番话,她便觉得无地自容。
“棠棠,我想去郓州看看。”乔怀锦轻抚着乔棠的脸颊,再次重复一遍。
“依稀记得,年少时,我听闻郓州常年遭受水患与虫灾,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
“而今却是遍地良田,各项水利设施更胜京中,百姓安居乐业……”
“岳父大人的治水策论,我只在工部书卷上得见,但未能亲眼目睹,心中向往已久。”
“此外,郓州乃边境之地,民风淳朴而热情,且有很多故人在那……”
话音未落,乔怀锦轻叹一声,抬手为乔棠拭去眼角的泪珠。
“且当我想念表哥与姑母了……麻烦夫人随我同去,可好?”
棠棠心中一直挂念着表嫂,却碍于昔日所言之糊涂话,不敢亦无颜归家。
既然皇帝说,是他挑拨离间,方致姐们二人“反目成仇”——
那么他愿主动踏出这一步,携棠棠同去郓州,一则拜见岳父大人,二则拜会永宁郡主。
“怀锦,你的表哥与姑母……”
乔棠抬起头来,撇了撇嘴,特意提醒一句:“郓州是岁岁的地盘,他们做不了主的。”
“你可知,飞云寨从来不养闲人!”
“昭阳大长公主有钱,临安郡王是岁岁的男人,孩子们的父亲,还是我爹的亲儿子!”
“况且,你现在只是乔怀锦……”
言尽于此,乔棠挑眉一笑,话中之深意不言而喻,无需挑明。
如今这母子二人皆是庶民,再非身份尊崇的郑太后与秦王。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