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她微微一怔,“你是想凭借与皇帝的昔日交情……还是抬出穆岁安来求情?”
自穆岁安和离之后,皇帝所行可谓是毫不遮掩其觊觎之心。
“与岁岁无关!”乔棠急忙否认。
“我……我只是想去试试……绝不会牵扯到岁岁!”她低垂着头,“毕竟我与晋王曾认识。”
只可惜,她认识之人是晋王,而非今日高坐龙椅上的承安帝。
然而,眼见秦王命悬一线,她又岂能全然视若无睹、置之不理……
……
次日清晨,承安二年,正月初一。
穆岁安刚醒来,便听林雾禀报,山下有位卫二将军,欲求见穆小当家。
“卫二将军?什么玩意儿?”
她打着哈欠,一边穿衣裳一边蹙眉认真回想,这才终于想起卫明赫此人。
郡王爷的好兄弟、卫芙盈的二哥!
“老规矩,带到山下用茶……我吃完早膳就过去,就他一人!”穆岁安扶着腰往外走。
“好嘞!”林雾迅速闪身而去。
“这轻功……快要赶上我了……”穆岁安挑眉一笑,毫不谦虚地嘀咕着。
“岁岁!”柳如月笑着迎上前来,自然而然地伸出双手,搀扶着穆岁安。
“方才来人禀报,临安郡王的侍卫携数位接生嬷嬷、丫鬟、乳母,以及大夫抵达郓州。”
“乔大哥安排他们暂住城中,仅将诸多安胎良药带回山寨。”
说到这里,柳如月瞄一眼身侧沉默不语的穆岁安,不禁心生感慨。
“这孩子,也算是思虑周全了……”
人虽不在岁岁身边陪伴,却将家产尽数送抵郓州,如今连这些方面也尽力安排妥当。
即便岁岁生产时所需之人,穆兄已在亲自挑选,但多些人总是无害……
“他是孩子的亲爹嘛!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是与不是?”穆岁安傲娇道。
虽看似毫不领情,但那弯弯的眉眼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走!柳姨,去吃饭!吃两大碗!”
“这可不行啊……有孕后期,你需稍稍控制饮食,否则孩子太大,生产之时你易遭罪。”
“岁岁,你听我说哦……”
于是乎,穆岁安一边走着,一边聆听柳如月这个过来人的絮絮叨叨。
直至辰时三刻,吃饱喝足的穆小当家方才姗姗而来,面见卫明赫。
“弟妹……”
“卫二,我与蔺聿珩和离了,这事儿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穆岁安笑吟吟打断其言之际,随意落座于霸气侧漏的虎头椅上。
然而,卫明赫却仿若未闻,只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直直望着穆岁安高高隆起的肚子。
“卫二?”穆岁安稍稍提高音量。
“嚯!”卫明赫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移开目光,故作淡定地坐于椅上。
“我知你二人和离……但却不知你已身怀六甲……这……你们这是……”
若非清楚宴安之品性,他定要狠狠唾弃一番那抛妻弃子的混账。
“无需大惊小怪,去父留子呗!”穆岁安笑道,“飞云寨兵强马壮,还怕养不起娃娃?”
“……”卫明赫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高高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弟妹……穆小当家……咱们也算是熟人了吧?你咋还这般防备我?”他随即转移话题。
想起适才入寨之时,他不但被遮得严严实实,双眼难睁,且还水陆辗转近一个时辰。
即便如此,他最终也仅能滞留于这山脚之隅,连山腰都难以企及。
“不过是规矩罢了……”穆岁安佯装叹息道,“纵是郡王爷前来,也是一样的待遇。”
“卫二,卫家军是朝廷亲子,飞云寨终究是后娘养的……不可同日而语。”
即便新帝登基,平心而论,她与阿爹也从未对朝廷放松过警惕。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卫明赫挠了挠头,观之似乎对穆岁安的这番言论不甚赞同。
多年来,卫家军忠君爱国,即便所有将士血染疆场,也绝不会对朝廷生出一丝逆心。
他数位叔伯皆马革裹尸,父亲亦在八月中旬受伤,日后恐怕再难征战。
见到卫明赫这副神色,穆岁安便知其心中所想,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自不会多言。
卫国公府之忠心毋庸置疑,而今却连自家爱女都难以保全,又有何用!
卫国公年事渐高,且腿脚负伤,此后卫家军的主帅,必是卫明赫无疑。
卫二此人,骁勇善战,只可惜谋略稍显不足,且过于愚忠,不知变通。
卫国公府乃至整个卫家军,其结局恐怕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你今日到访,是有何事?”穆岁安敛去心神,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