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又酸楚,又忍不住为苏莞丝感到高兴。
世子爷当真心爱她,这份爱意里没有掺任何虚情假意。
稳婆们还在不停地为苏莞丝加油打气。
大夫时不时跑来替她把脉,又嘱咐薛赜礼:“多说些夫人爱听的话,撑到孩子的头出来就好了。”
薛赜礼便忍着痛笑道:“丝丝,你想想你的娘亲,她当年怀胎十月生下你的时候一定是千万般的开心,将你当做珍宝般疼爱。你在我眼里是千金不换的珍宝,我们的孩子也是这世上最珍宝的宝物。”
后头的话苏莞丝是一句都听不见。
她只听见了前两句话。
她的娘亲……是了,爹爹还没有糊涂的时候曾告诉过她,说娘亲为了生下她吃了不少苦头,甚至于还伤了身子骨,再不能生养。
可娘亲却是无怨无悔,不止一次地握着苏莞丝的手,告诉她:“娘亲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生下了丝丝。”
只是想一想,苏莞丝便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这时,稳婆只大喊道:“夫人,可不能掉眼泪,生产时掉眼泪可不吉利呢。”
苏莞丝这才将心内泛起的汹涌泪意咽了回去。
屋外的唐氏等的心焦,进屋瞧了眼后发觉薛赜礼已然清醒。
产房血腥,男子不好身处其中,一不小心就会被血腥气冲撞了运势。
方才是薛赜礼酒醉不醒,唐氏才没派人将他从内寝里弄出来。
“赜礼,苏氏生产时血腥味重,你在旁边陪着只会添乱,快些出去吧,有娘在这儿就够了。”唐氏道。
可薛赜礼却不肯走,还将自己没有受伤的手腕放到了苏莞丝嘴边。
他语气温柔地说:“若是疼,就咬我吧。”
这时,唐氏身后的芍药看见了薛赜礼另一处手腕上覆着的软帕。
那软帕已经被鲜血浸湿,瞧着很是吓人。
芍药便惊呼出声道:“世子爷怎么受伤了?”
唐氏的眸光立马落到了薛赜礼的手腕上。
她忙上前要查看他的伤势,脸上写满了担忧与焦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了这样?”
薛赜礼却不肯给她看,只道:“小伤而已,不要紧。”
儿子受了伤,唐氏自然心疼不已,当下就抓着不放,问:“难道是谁伤了你不成?我这便让人来给你包扎。”
薛赜礼只好耐着性子对唐氏说:“这伤处的血已经止住了,酿不成什么大祸,如今没有什么事比丝丝更重要的。”
被唐氏这么一打岔,连大夫和稳婆们的注意力都有些偏移。
而薛赜礼刀锋似的眸光已经望了过来。
大夫打了个激灵,又开始专心指挥着稳婆们为苏莞丝接生。
约莫再耗了一个多时辰,稳婆们终于看见了孩子的头。
丫鬟们端上来补气血的参汤与燕窝。
薛赜礼亲自喂苏莞丝喝下。
待她补充些气力后,稳婆们教她吞吐纳息,又耗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将孩子给生了下来。
当婴儿的啼哭声传入薛赜礼耳畔的时候,他既欣喜又欣慰。
最令他开心的是,孩子生下来了,丝丝就不用再受苦了。
稳婆们用红布包住了孩子,笑着对唐氏与薛赜礼道:“恭喜太太、世子爷,夫人与小姐母女平安。”
得知是个女孩儿,薛赜礼立时大喜,道:“你们都辛苦了。”又将赏赐加厚了三成。
唐氏虽有些失望,可瞧见襁褓里白白嫩嫩的女娃娃,那些失望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是她的嫡孙女,赜礼与苏氏都生得俊朗美丽,生出来的女儿必定也是如粉团儿般可爱。
唐氏这一辈子没生下女儿,也是有些可惜,如今终于在孙儿辈弥补了缺憾。
这样也好,先开花后结果,他们长房定会人丁兴旺。
唐氏抱了一会儿,自有奶娘上前照顾孩子。
苏莞丝卸下了所有的力气,连说话的气息都没有,只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却将唐氏与奶娘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薛赜礼仍陪伴在她左右,一边拿了湿帕子替她擦拭额上细汗,一边调整姿势坐上床榻,让苏莞丝刚好能躺在他的怀里。
这样的姿势,方便苏莞丝睁开眼睛瞧一瞧女儿。
“丝丝,快看看我们的女儿。”
薛赜礼知晓苏莞丝定然期盼着见一见女儿的“真容”,便如此说道。
果不其然,他这话刚说完,苏莞丝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奶娘们已将孩子抱到她身前,她瞧见了襁褓里可爱的女婴,只觉得自己的心瘫软成了一池春水。
瞧了半晌,苏莞丝便吃力地抬起头,似乎想碰一碰自己的女儿。
薛赜礼见状,便帮着她将手抬到了女儿脸上。
轻轻触碰一番,怀中的女婴仿佛感应到了这是来自娘亲的触摸,竟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撇着嘴动了动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