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要再笑,这样先礼后兵的招数分明是拿捏死了苏莞丝。
太子阴晴不定,谁都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样的狠毒之事来。
不管薛赜礼与苏莞丝愿不愿意,丹阳县主都有法子让他们吃下这个哑巴亏。
谁也别小瞧了一个母亲要保护自己孩子的决心。
笑完,丹阳县主还要开口的时候,她身前立着的苏莞丝却忽然退后了两步。
苏莞丝虽怀有身孕,可行动却依旧灵敏迅捷。
只见她三两步便绕到了丹阳县主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袖袋里的匕首。
那匕首泛着银刃的一边抵在了丹阳县主的脖颈处。
只要她稍稍一用力,丹阳县主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此刻,苏莞丝也将往日里和善温柔俱都掩下,只露出一副张牙舞爪的凶恶与果决来。
她阴恻恻地盯着丹阳县主,一字一句地说:“我费尽心力往上爬才有了今日的安宁日子,可不是任人搓扁捏圆的。劳烦太子妃好好考虑考虑,究竟是想要自己的性命,还是执意要将这孽种安在我夫君头上。”
*
薛赜礼在金銮殿里候了许久。
总算是见到了皇帝,在皇帝跟前自陈着自己的冤屈。
皇帝没有苛责他,将其他的官员们申斥一通,便将他唤去了外书房。
“先帝在时,朕是六个皇子里最不受宠的那一个,所以巫蛊之乱、内戚之争,乃至前朝里的任何争端都没有伤到朕半分。朕那五个兄弟到死都想不通为何是朕登上了帝位。”
薛赜礼静静听着,没有多言半句。
“你可知晓朕是靠什么登上帝位的?”
薛赜礼恭敬答道:“定是陛下韬光养晦、明哲保身的缘故。”
“错。”皇帝笑笑,道:“是因先帝从一开始属意的继位人选就是朕,那些障眼法,只是他保护母妃和朕的手段而已。”
薛赜礼还没答话,皇帝就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身子也颤颤巍巍得好似要跌倒一般。
“陛下可要保重龙体。”
“朕的身子朕自己知晓。”皇帝绕到翘头案后,从一方红匣子里拿出一册画像。
他盯着画像里的女子,神色痴迷而又哀伤。
“先帝为了折一折朕的性子,也为了让朕离开权利斗争的漩涡,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朕关在了养蜂夹道里,那时,只有兰儿陪在朕左右,朕这个皇子没吃什么苦,倒是她为了护住朕伤了身子,生下雅哥儿没几年就去世了。”
薛赜礼心内一震,方才他抬头时也瞧见了画像里的女子。
画上的女子分明就是舒嫔。
只是舒嫔早些年诞下七皇子后撒手人寰,皇帝甚至没有追封她的身后名。
听宫里的太监们说,皇帝对七皇子也十分冷淡。
所以太子等人根本没有将七皇子放在眼里。
“你如此聪慧,定然明白了朕的意思。”皇帝收起了画卷,只道:“七皇子是朕,朕就是七皇子,赜礼,你可明白?”
这话的份量太重,薛赜礼立时跪在地上道:“臣明白。”
“你明白就好,听说太后召见了你的妻子,朕知晓你心里挂念着她,快去慈宁宫瞧瞧吧。”
薛赜礼如蒙大赦,立时谢过了皇帝的恩德,欢天喜地离去。
他步伐匆匆,脚下生风般赶去了慈宁宫,正好遇上了唐氏与苏莞丝。
瞧见母亲与妻子都无恙,他才彻底安了心,立时要带着她们出宫。
路上,苏莞丝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唐氏在,她没有多说些什么。
等回了松柏院,四下的时候她才倚靠在薛赜礼肩头落下了泪。
慈宁宫偏殿内发生的事太过险难。
她将丹阳县主的一言一行统统告诉了薛赜礼,顺带还将自己用刀威胁丹阳县主一事也说了出来。
只是哪怕她以命相逼,丹阳县主也只是合上了眼,瞧着竟是一副不愿抵抗的模样。
苏莞丝也没了办法,她又不可能真的杀了丹阳县主。
“外头的人都说太子有怪癖,她是太子妃,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和离……”薛赜礼叹道。
苏莞丝道:“她再可怜,为何要来污蔑夫君的清名?我们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凭什么要卷入这些乱糟糟的事里。”
见她落泪,薛赜礼则耐心安慰着她,只道:“我本是想让你放心,可今日陛下召见了我,话里话外是要让我为了七皇子抛头颅洒热血的意思。”
“七皇子?”苏莞丝疑惑地问道。
比起太子等人,这位皇子在朝堂里可没有半点存在感。
“就是七皇子。”薛赜礼叹道:“山雨欲来,我们薛国公府是无法明哲保身了。”
他如今要做的是,在暗地里与七皇子联络,同时还要稳住太子与康王,不能被他们瞧出半点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