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间刚好响起苏莞丝的脚步声,秦容婉立刻归位,待了一会儿后便回了二房。
这一夜,她在邹氏的房里待到了后半夜,两人密谋了许久,连贴身丫鬟都不许旁听。
约莫五六日过后,薛赜礼与苏莞丝依旧在冷战。
邹氏起了个大早去薛老太太那儿服侍,不知说了些什么,还屏退了伺候的丫鬟们,只是说了没两句,薛老太太就砸碎了手里的茶盏。
也不知因何故,薛老太太竟然勃然大怒起来,先是让人去请薛赜礼与唐氏,而后又扬言要开宗祠、搬家法,说是要狠狠地整治一下家风。
薛赜礼赶到福寿堂的时候,苏莞丝也匆匆而至,夫妻两人在廊道上相遇,薛赜礼冷着一张脸不说话,苏莞丝也不言不语。
薛赜礼心里愈发生气,越过苏莞丝就进了正屋。
一进屋,便见薛老太太正铁青着一张脸坐于高位之上,唐氏与邹氏一左一右地坐于下首。
堂内气氛冷凝紧绷,苏莞丝进屋的时候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
行礼问安后,薛赜礼往扶手椅上一坐,夫妻一体,苏莞丝本也该坐在他身侧。
可她刚一动作,上首的薛老太太便冷声呵斥道:“苏氏,跪下。”
薛赜礼一愣,立时蹙起剑眉,先问了一声:“祖母这是在做什么?”
薛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只道:“你这就心疼上了?不如等我审问完她你再心疼也不迟。”
说话间,两个婆子走到苏莞丝身旁,大有她不跪就硬是要让她跪的意思。
苏莞丝无法,只能跪下。
一旁的薛赜礼瞧了她好几眼,到底是把喉咙口里的话咽了回去。
“苏氏,我问你,昨儿有人来我们府外闹事,说你在外放印子钱,将她夫兄救命的钱财都给吞没了,差一点点就闹出了人命,可有这么一回事?”薛老太太怒目而视,质问着苏莞丝。
苏莞丝还没说话,一旁的唐氏却已先发起抖来,“印子钱”三字一出,她额角就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薛赜礼更是冷着脸开口道:“什么闹事?孙儿不曾听闻此事,祖母别是听信了谁的谗言,苏氏再大胆也做不出私放印子钱的蠢事来。”
这时,秦容婉也开口道:“是了,嫂嫂性子谨慎端庄,怎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来?况且嫂嫂也没这么多银子去放印子钱啊……”
薛老太太冷哼道:“她好歹也管了这么久的家,从公中捞点油水还不容易?昨儿那人在咱们府前闹了一会儿,幸而有你二叔母出面,才没将此事闹大,保住了薛国公府和礼哥儿的面子。”
话音甫落,邹氏便将门房里的小厮都喊了过来,那几个小厮学着闹事之人的口吻,将苏莞丝放印子钱又险些逼死人一事统统说了。
薛老太太震怒不已,只道:“官家女眷竟敢私放印子钱,你可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自己要作死就算了,还非要连累礼哥儿和薛国公府。像你这样品行低劣的女子,怎么配做我们薛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今日我就做主让礼哥儿休弃了你。”
下首的薛赜礼立时出声:“祖母,不可。”
他刚开口,一旁的苏莞丝也冷笑了两声,再不见往日里的逆来顺受。
她抬起一双亮晶晶的杏眸,坦荡着直视薛老太太:“老祖宗这哪里是断案?分明是在屈打成招,如此仓促急切,竟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说着,她又望向了邹氏与秦容婉,冷笑道:“二叔母和弟妹早盼着这一日可吧,精心设了局,就想着除了我,往后就能随意拿捏母亲,一点点蚕食长房,最后将整个薛国公府都吞下。”
往日里,苏莞丝是个再谦顺温柔不过的女子,与长辈们说话的时候连高声一些都不敢,面对薛老太太与唐氏的刁难,也向来逆来顺受。
可此刻,她明明跪在堂屋中央,那双眼眸仿佛烧着一把火,说出口的话语也刺耳不堪。
邹氏喉咙间一痒,正要开口反驳苏莞丝时,却听她又开了口。
她这一回锋利的言辞对准的人却是唐氏
“母亲怎么害怕成这样?您不是最讨厌儿媳了吗?怎么不张嘴帮着老祖宗休了儿媳?可别是这印子钱三个字吓破了您的胆子。”
第167章 她也不想搭理薛赜礼。
一向乖顺的苏莞丝突然好似变了一个人般张牙舞爪地攻击着在场的长辈们。
非但是薛赜礼惊讶无比,连薛老太太、唐氏与邹氏都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唐氏最先反应过来,她先从扶手椅里起了身,仓惶的脸色里滚过几遭被人踩中尾巴的窘迫。
“你这糊涂人,既是犯下了偷放印子钱此等大罪,怎么还敢有胆子攀扯你的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