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突然就不高兴了。
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在知晓丈夫去了通房丫鬟的房中,难道还能如此淡定平静吗?
设身处地地想,薛赜礼是做不到的。
那个叫徐朗的人只是出现了一次,想起他与苏莞丝那些哥哥妹妹的过去,他就嫉妒得面目全非。
可苏莞丝为何如此冷静?
难道是冬儿没有将他的吩咐告诉她?
如此想着,薛赜礼立时从团凳里起身,一个箭步走到外间将冬儿唤了过来。
他问:“你刚才和大奶奶说了什么?”
冬儿道:“世子爷怎么交代的奴才,奴才就是怎么说的。”
进屋后,薛赜礼目光灼灼,紧盯着苏莞丝不放,问:“你打算怎么安置鸳鸯?”
问出这话后,他竟有一瞬间的紧张与无措。
薛赜礼心里是期盼着能从苏莞丝嘴里听到她的嫉妒与恼怒的。
她越是嫉妒、越是恼怒,薛赜礼心里就越高兴。
可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还是如往常那样温温柔柔地望向薛赜礼,神色沉静得仿佛根本不在意他有没有通房丫鬟。
“鸳鸯姐姐代表着老祖宗的面子,夫君若想抬举她,往后妾身会将她当成亲妹妹般疼爱,也会与她一起好好伺候夫君。”
话音甫落,薛赜礼如遭雷击。
他立时肃起面容,敛起神色间的任何情绪。
而后,他才问苏莞丝:“你的意思是,愿意留下鸳鸯了?”
听了这话的苏莞丝也有些震惊。
她没想到薛赜礼真的想收用鸳鸯。
其实,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只是没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么快。
好在如今薛赜礼想收用的只是个通房丫鬟,不是什么良妾平妻。
她的正妻之位暂且没有受到什么威胁。
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她能守住的只有自己的心而已。
如此想着,苏莞丝便将心内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咽了下去。
她笑着对薛赜礼说道:“妾身来月事的时候夫君无人伺候,如今有了鸳鸯妹妹,妾身也就安心了。”
她自认这话是贤良淑德到了极点,给了薛赜礼和自己一个台阶,让鸳鸯能名正言顺地成为薛赜礼的人。
“你是这么想的?”薛赜礼询问着,嗓音里依旧听不出半点喜怒来。
苏莞丝点点头,勉强笑道:“妾身不是不识大体之人……”
她还想说些自陈不易的推辞。
才要开口,眼前的男人却忽而上前攥住了她的皓腕。
男人用的力道极大,皓腕上传来一阵猛烈的痛意,痛得苏莞丝蹙起了柳眉。
在薛赜礼的大力之下,她被迫抬起头迎上男人愤怒的眸子。
“苏莞丝,你有没有心?”
薛赜礼俨然是无法再强忍着心中的怒意。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出了这么一声。
若仔细听来,这质问声里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怨。
苏莞丝不明所以,只是软着嗓音道:“夫君,疼……”
薛赜礼却不肯松手,反而越攥越紧。
“你怎么能把我推到别的女人那里?你可知晓我为了解决鸳鸯,费了多大的心力?”
薛赜礼一声声地质问着苏莞丝。
直到亲眼目睹了薛赜礼的愤怒,苏莞丝才渐渐回过神来。
薛赜礼在生气,而且这场气还生得前所未有的汹涌。
生气的原因是她点头同意了他收用鸳鸯一事。
为什么呢?
苏莞丝想不明白,却下意识顺着薛赜礼的话道:“夫君别生气,是妾身说错话了。”
她如今的杏眸里布满了惊惶与失措。
这点惊惶与失措出现的太不合时宜。
更让薛赜礼明白,刚才苏莞丝得知他要收用鸳鸯的时候是真的反应淡然。
或许再换句话说,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
薛赜礼怒火中烧,脑海里迸出徐朗那张清雅的面容。
嫉妒与醋意交织着、纠缠着爬遍了他的五脏六腑。
薛赜礼扬起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苏莞丝,问:“是因为那个徐朗的出现,你就不在意我了,是吗?”
徐朗?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苏莞丝愈发疑惑,嘴里道:“夫君,鸳鸯是祖母与母亲的安排,妾身也没有办法……”
“你什么办法都没有去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说自己没有办法,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薛赜礼极力反驳道。
被妒恨冲昏了脑袋的男人根本没有半分道理可讲。
苏莞丝吃痛,她的那点柔弱力气在薛赜礼跟前连看都不够看。
被捏得痛了,她索性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短短几息间,苏莞丝就红了眼眶,道:“夫君,妾身错了,妾身当然不希望与别的女人分享夫君,只是祖母和母亲那儿难以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