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茗点头。
秋长歌见状冷笑了一声,他回府了,竟然不去看她。
她冷淡点头:“知晓了。既然萧公已经苏醒无碍,不见外客,那七娘就不叨扰了。”
她起身朝着萧茗点了点头,然后喊上梅香,便要回去。
萧茗哪里想到她这般干净利落,人没见到直接就走,顿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户那边。
清风堂内,一直站在窗户后面的萧霁,脸色陡然惨白,抓着窗台的手指都隐隐泛白,脚尖下意识地往外一动。
她来的时候,他就知晓了。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空气中有了她的气息。祖父这几日只是昏睡,碧霄还为他施针治了一下陈年旧疾,并无大碍,明知道无事,他还是回府了,然后哪里都不敢去,就站在清风堂内。
萧茗都嘲笑他胆小如鼠,站着碍眼都快抵得上石头墩子了。
他没有回嘴,没有嘲笑,甚至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只是在想,这几日她在做什么?其实她每日做什么,几点起床,几点用膳,写了什么字,看了什么书他都知晓。他只是不敢回去见她罢了,不敢带着满身的血腥气去见她,不敢看她脸上露出恶心作呕的神情。
这几日,整个监察司都无人敢近他的身,就连雪鸮都躲的远远的。他知道自己面目可憎,满身罪孽,也知道她靠近自己别有目的,如果她那样厌恶血腥味,那样厌恶黑暗,为何要答应嫁给他?
哦,他想起来,是他强求的,是他要她做自己的枕边人!
萧霁冷冷地笑,那便冷她几日吧,让她想清楚,别成了亲又无法忍受,然后再反悔闹着和离。于是这一冷就是三日,每一日他都告诉自己,可以了,该去见她了,但是每一日他依旧待在监察司,没日没夜地洗着手上的鲜血和那些洗不掉地黑暗脏污。
他就是这样的恶人,他早就不是那个人人称颂,清风明月一般的小郎君,他,就是盛京城内人人避之如蛇蝎的恶鬼之首,所以她为什么要一直忍受他?
她想要什么,他的命吗?
萧霁想到脑袋炸裂,也没有想明白,如此浑浑噩噩地过了三日,这三日朝中因为曹国公和辛武侯的案子吵到不可开交,他手中握着大把的证据,依旧提不起劲去推一手,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们吵,想知道后续到底是怎样的走向。
他从未这样颓废过,没错,人生二十多年从未这样颓废过。
萧茗走到窗前,恶狠狠地说道:“七娘已经回去了,你若是不想娶她,我来娶。”
萧霁脸色陡然阴沉,凤眼冰冷地看他,然后面无表情地出了清风堂,往怜花苑走去。
萧宣走到萧茗身边,淡淡说道:“二哥,他钻牛角尖,你何必帮他。你娶秋家七娘,祖父是会同意的。他一向看重你。”
萧茗摇头,怅然若失道:“他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就算现在不推他一把,日后他也会清醒过来,那时等着他杀的血流成河吗?萧济安的心中,可没有礼义廉耻,而祖父也不会用意。”
他只是祖父最看重的孩子,却不是最爱的孩子。祖父最爱的是萧济安啊,为此祖父搭上了萧氏一族的荣辱和生死。
萧宣冷冷说道:“那他的运气也太好了点。无论之前多么不幸,日后总是幸运的。”
秋长歌从清风堂那边回来,看了一路早春的桃花。
盼了一个冬日的桃花终于开了,满树都是灼灼的桃花,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看的一个话本子,讲述了一个桃花妖的故事,那话本子的内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她记得那个站在桃林里的书生,等了一辈子都没有等到他的桃花妖。
她不知道自己是那书生,还是那花妖。
“娘子,大公子在后面呢。”梅香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服,小声说道,“你和大公子吵架了吗?”
这几日大公子也不让人送东西来了,自己也不来,雪鸮都避着她走,娘子也时常在家里发呆,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从道观回来时,还好好的。
娘子的亲事非要这样一波三折吗?她看着都急死了。
秋长歌淡淡点头,没有管萧霁,看着前头的桃花开的正旺,说道:“我们剪枝桃花回去吧,开着好看。”
梅香飞快点头:“好呀好呀。”
小丫鬟去找借了个剪刀来,剪了两支最好看的桃花枝。秋长歌站在树下看花,萧霁就站在游廊里看她,没往前一步,也没后退一步,只是不远不近地看着她。
他想,但凡他硬气一点就直接回头走了,去监察司也好,去清风堂也好,总比站在这里当傻子的好。但是他动不了,一步都都动不了,眼睛也挪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