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假山那里,那俩婆子曾说她家行医
“好了。”一声女子恬静的嗓音响起,而后她举起手里的针。
詹铎视线一移,看到了沾着针尖上的那一点竹刺。竟是这么快她就给挑了出来。接着,他的手臂被松开,重新落回到自己膝上。
“有劳了。”他道声。
袁瑶衣收好针,往后站开了两步:“还有件事想跟公子你说。”
詹铎正了正身形,左手从床上捡起那张纸图,手一甩展开来看:“说吧。”
“今日,周家大夫人让我去学塾。”袁瑶衣道,过来送图是一则,这去家塾便是来这儿的第二桩事。
随着詹铎手里的图展开,她的视线不免跟着瞅上去。上头密密麻麻的线条与标记,原是一张舆图,最中心的位置标注这一座山峰。
巨峰山?
袁瑶衣差点念出来,因为小时候会随祖父去山上采药,知道那里的山形地貌。詹铎是去了巨峰山,那么手臂上的伤似乎也说得通
“那便去吧。”詹铎继续看着舆图,并未抬头。
袁瑶衣收回视线,双手叠在身前:“我识得字不多,去了反而添乱。”
她并不想去,不说那些周家姑娘们是否好相处,就说这大宅中的算计,她当日是如何出事的?
詹铎的手指点着舆图上的一点,淡淡道:“无妨,你听大夫人安排就是。”
他全部心思在图上,抬手摆了两摆。
袁瑶衣明白,这是他定了意思。既如此,也没必要再说别的,便转身往外走。
她走到外间,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样也好。”她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嘀咕着,眼中几分坚定。
看得出詹铎留下她,只是碍于那份所谓的责任。她也不想这样纠结的与他捆在一起,若这样,她届时与他说开来,自行离去,应该不是麻烦事。
想到这儿,莫名心中几分松快。
不用被父亲安排给那老财主做妾,也不用困在詹铎身旁。不过,家乡定然是不能呆了,得想想以后往哪儿走。
“袁瑶衣。”里间传来詹铎的声音。
袁瑶衣才将推开棉帘,外头的冷风卷了进来,吹拂着她的头发。
“嗯。”她应了声,回头往东间看去,只看着晃动的珠帘。
“你若需要书,去书房找便可。”詹铎的声音传出来。
“知道了。”袁瑶衣回道。
没再得到里面人的回应,她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
翌日,天气仍旧阴冷。
因为要去家塾,连婶早早就开始准备。
袁瑶衣现在已经想通,在周家,她只能听从安排。家塾一定是得去的,好在不过一个时辰而已,要说多学几个字也不错。
她喜欢把事情往好处想。
差不多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个婢子来了虹宇院,手里捧着个盒子,说是她家姑娘周巧月让送来的。
袁瑶衣接过盒子,一阵香气钻进鼻息,忆起昨日在六角亭,周巧月说要送她些香料。
她道了声谢,遂交给一旁的连婶。
这件事没耽误太久,她便和连婶一起出了虹宇院,去周家的家塾。
“我提前帮娘子问好了,你的桌子在后头靠墙的地方,安静。”连婶说着,一边指着前路说快到了。
袁瑶衣只说好,面上始终浅浅的笑,明朗且恬静。
看似是简单的去学塾,但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连婶见多了周家的事,不免也提醒两句,说着周家每个姑娘的脾性。
袁瑶衣点头,以她目前身不由己的状况来看,一些人或者事的确该躲避着些。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
在走出游廊的时候,看到前面站这个女子,瞧穿着,便知是在周家做事的婢子。
“瑶衣。”
那女子看见袁瑶衣出现,开口唤了声。
袁瑶衣身形一顿,看着几步外的人:“阿素?”
阿素是周家前院儿劳作的婢子,亦是她的好友。可以说,会惹上詹铎,便是因为阿素。
周老太爷寿辰当日,恰巧她来给阿素送药。许久未见,加之天色已晚,阿素硬留下她,又一起喝了主家赏的酒。那晚,阿素夜里当值,袁瑶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酒醉走错了屋子
“知道你会去学塾,我就在这儿等你,”阿素走上前来,上下打量袁瑶衣,“你没事吧?这些日子我想看你,可是进不去,又怕给你惹麻烦。”
说着,竟是红了一双眼,面上满满的愧疚。
袁瑶衣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有些事情该当着发生,并不是阿素的错。换言之,她若是不留下来、不喝酒、不走错屋子呢?
连婶瞅了瞅两人,说去前面等,留给两个姑娘单独说话。
阿素吸吸鼻子,喉间哽咽着:“吓死我了,我就怕他们把你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