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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起(59)+番外

男同学笑着说:“一句话的事,什么时候想吃好的了随时找我!”

李雨珊笑哈哈的和众人道别,上车后还在意犹未尽地感慨老同学的土豪样。

赵姮没什么话,她靠着椅背,微侧着头,看着车窗外流泻而过的风景。

李雨珊一个人讲话没劲,她沉默片刻,道:“想什么?”

“没什么。”

“我说你怎么这幅样子出来聚会啊,嘴怎么回事?”

“上火吧。”赵姮摸摸嘴角。

“……是不是太累了?”

“还好啊。”

“别敷衍,”李雨珊开着车,道,“一个女人累不累,精神气怎么样,一两句话一两个眼神就能看出来。上回见你还像个人样呢,这回怎么像干瘪了的花一样?”

赵姮捋了下头发,坐正道:“说得真夸张。”

“哪夸张了。”

李雨珊也不提刚才那群女人异样的眼神,她想了想问:“你那房子装修好了吧?”

“嗯,在进家具了。”

“挺快啊。”

“已经比原计划晚了。”

李雨珊道:“那你什么时候搬进去?”

“等两个月散味,我这边租房刚好到期,到时候就搬进去。”

“那他也跟你一起搬进去吗?”

赵姮一顿,忽然沉默。

李雨珊瞥她一眼,“其实你有没有发现,这几个月你的生活有点乱?你是个有长期规划的人,但你现在的目标是什么?”

赚钱,赵姮想。

“我看你就没考虑过之后的事,以前你可不这样,所有事情你都能安排到两三年以后。”

“你又想说什么?”赵姮问。

“我跟讲件事。”

“嗯。”

李雨珊说:“你有一件红色的大衣,就上次同学会穿去的那件,那回我偷拍了照,发给我老公,跟他说我想买,你猜他回复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你直接说吧。”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李雨珊道,“他呀,第一句话就是,‘多少钱’?”

李雨珊笑着道:“当初结婚的时候,那些人都以为我看中他的钱,屁啊,他就表面光鲜,装修完新别墅家里也就没剩几个钱了,那件大衣我到最后都没买。”

“……你想表达什么?”赵姮问。

“也没什么吧,就随便说说,我也没地方说。”李雨珊觉得挺没劲,“我也曾经为爱情冲昏头脑,很多现实的东西都没考虑,他有前妻,有个只比我小九岁的女儿,有个重男轻女的妈,他现在连件大衣都舍不得让我买,我嫁给他图什么呀。我现在真觉得累,你累吗?”顿了顿,“你到现在都还没说,他到时候跟不跟你一起搬进去。”

车窗外的景被拉扯成一条条支离破碎的黑色长河,赵姮没回答。

赵姮回到公寓时,周扬正坐沙发上看电视,“回来了?”他说。

“嗯,你晚饭吃了吗?”

“吃了。”

“我先去洗澡。”

“嗯。”

周扬把电视机音量调轻,给她倒一杯热水放茶几上,半小时后赵姮洗完澡出来,坐到沙发上喝水,喝几口就歪到周扬肩头。

他肩膀很宽,肌肉弹性十足,靠起来很舒服,赵姮困得想闭眼。

周扬问:“参加个校庆这么累?”

“是这几天没睡够。”

周扬搂着她肩膀,让她靠舒服点,轻声问:“抱你去床上?”

赵姮环住他脖子,头埋在她侧胸,“嗯”一声。周扬这才抱起她。

赵姮病倒了,后半夜头疼地睡不着,嘴角燎泡更大,天没亮周扬就把她带去医院。

赵姮头疼地需要用力捶打才能缓和,医生检查后让她去拍脑部CT,看过片子后问她平常在做些什么,最后得出结论,说她压力过大,需要放松心情,加上有一点高烧,开了一点中成药和退烧药给她后,没让她留院输液,回家休息就行。

周扬这天没上工,他把赵姮带回家,又出去买了点菜,做了些清淡有营养的东西给她吃。

赵姮睡足半天,又被电话叫醒,是华万新城那边要进家具。周扬让她睡,他自己赶过去,到天擦黑才回来,进屋就见她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

“怎么又工作?”他走上前想把电脑拿走。

“就一点点,等一下。”赵姮躲开。

周扬站床边没吭声,等她打完字,他才把电脑收走。

次日赵姮身体好转,周扬干活回来,洗过澡后,他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在餐厅忙碌工作的身影,然后说:“赵姮。”

“嗯?”

“你过来。”

赵姮扭头看他一眼,起身朝他走去,“干什么?”

周扬张开手臂,赵姮自然而然地靠近他怀里,周扬亲了亲她额头,说:“你还剩多少存款?”

“……”赵姮笑了笑,“怎么了?”

周扬松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茶几上。

赵姮眼神询问。

周扬说:“这里面有十五万,十万是崔靓荷之前还的,五万是我存的。”以前他爷爷奶奶还在世时他时常孝敬,他自己也要生活,因此没存下多少。这些日子他拼命做事,装修款陆续到账后才有这个数。

周扬酝酿着开口:“这点钱给你付家具电器的尾款,还有还贷。”

赵姮怔了怔,她看向茶几上那张卡,过片刻,她笑着说:“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

周扬盯着她没吭声。

男女之间其实很忌讳涉及到金钱,尤其还有房子。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周扬说:“这钱给你,我没什么别的意思。”

“……我知道。”

“你想没想过……”周扬顿住。

赵姮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她的栗色卷发比之前毛糙一些,应该很久没打理过,她眼神始终是温和的。周扬静了一瞬,慢慢地说:“你二十七了。”

“……嗯。”赵姮轻声回应。

“我看过你的一本手账,是之前不小心看到的,你说要在三十岁之前结婚。”

赵姮愣了下。

“没几年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周扬低声问。

赵姮静静坐着,时间像在这刻静止。她不由想起那张大年初一早晨求得的签文,婚姻要慎重。

他们谁都没说过爱,谁都没考虑过更现实的问题,谁都止步当下没看未来。

在这个应当谈婚论嫁的年龄,他们遮住自己的双眼走过这三个多月,不闻不问不去想,如今遮眼的布在慢慢解开。

“……这钱不要?”他问。

等了一会,依旧没等到回答,周扬拍拍她的腿,说:“去忙吧,别又开夜车。”

这晚两人没再聊天,只有周扬临睡前一句叮嘱,“早点睡。”

还有赵姮的一声回应,“好。”

周扬不知道她是几点回到床上的,他只是忽然从睡眠中抽离出来,月光照出身边的人影,他知道她回来了。

他躺了一会,没有睡意,于是轻手轻脚起来,摸黑去客厅翻出烟和打火机,坐到沙发上,抽了一会,怕味道熏人,他又拿着烟灰缸走进了洗手间。

第二天周扬照旧先去出租房接小亚,等了几分钟都没等到他像往常那样准时下楼。

他发微信催他,不一会收到回复,是一串语音,说话的人是小亚姐姐,如今他们正在医院。

周扬蹙眉,立刻调转方向往医院去,找到病房,才见到遍体鳞伤的小亚。

“怎么回事!”周扬掀开被子打量他。

小亚眼睛红肿,手上输着液,打不出手语,她姐姐哭哭啼啼,一开始话都讲不清,周扬皱眉喝道:“你一个大学生连话都说不来?别哭了,给我讲清楚!”

小亚姐姐这才哽咽着说清始末。

她上学期被室友冤枉偷钱,时间就在赶火车那天。这学期刚开学,小亚送她到寝室,室友们虽然没有当面说什么,却始终话里有话,小亚是哑巴,读懂她们的唇语后却没法为她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