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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起(23)+番外

周扬无所谓:“行。”

两人去摇签筒,这回赵姮跪在了蒲团上,她闭着眼,默念心愿,先钱财,后家庭。

一支签掉出来。

签文写着:

第五签,中平。

子有三般不自由,门庭萧索冷如秋;若逢牛鼠交承日,万事回春不用忧。

赵姮似解非解,可看到“中平”二字,她还是失望的。

周扬看完,跟她说:“不懂还是别瞎猜,待会找个和尚解签。”

赵姮笑笑。

周扬也去摇签筒,他摇出了第四十签,是上吉——

新来换得好规模,何用随他步与趋;只听耳边消息到,崎岖历尽见享衢。

求签解签,两人各付各的。赵姮找到解签的师父,师父故作高深,捏着签文细看,然后徐徐道来:“这位小姐的签,是指先凶后吉,先忧后喜。”

赵姮问:“签文是什么意思?”

师父:“你现在可能被生活所累,很多事无法顺心随性,甚至身边人都忘了你的存在。”

赵姮愣了愣,竟觉得被说中。

师父继续说:“但是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像寒冬过去,春天到来一样,你的好运就快到了。现在只是黎明来临前的黑暗,万事皆要忍耐,一切即可顺遂。”

赵姮微笑:“借师父吉言。”

师父:“这不是我的吉言,这是小姐你求出来的。”

赵姮点头,又道:“我想知道我其他方面的事情,比如财源,婚姻这些。。”

师父道:“财运方面,你目前无利,将来有利。至于婚姻……”

“怎么?”赵姮问。

师父慢悠悠道:“须要慎重考虑。”

周扬在另一边解签,解签的师父说:“签文是说,你不要听信他人,不可受他人影响,做任何选择都要跟随自己的意愿。虽然前路坎坷,但走过前路,将是康庄大道。要想有所成就,一,不能被别人的话左右;二,要走在他人前面;三,依自己意愿做个重大改变。一切都将苦尽甘来。”

周扬问:“我最近要去讨笔债,能不能顺利讨回来?”

师父说:“有利诉讼。”

周扬想了想,又问:“我婚姻方面怎么样?”

“虽有波折,有情人终成眷属。”

解完签,两人一道走出寺庙。

周扬问:“你的签怎么说?”

赵姮道:“说是先忧后喜。你的呢?”

“苦尽甘来。”

赵姮并不太信这个,但好话谁都爱听,她望着远处山峦,心头浊气竟然散去不少。

这里地处山顶,俯瞰半座城市,远处是湿地公园和湖心,另一头山峰能看见高耸的电视塔。

时间尚早,浓雾盘旋山间,晨光如梦似幻。

有香客在敲千禧钟,钟声一荡一荡,在山间呼和呐喊。

山上极冷,赵姮一手搂紧外套,一手指着山下的城市说:“那是湿地公园,没想到能看得这么清楚。”

看台广阔,远处凉亭中坐着三三两两的香客,山风从四面八方裹挟着雪霜而来,赵姮的话音缥缈地散在了寒风中。

周扬问:“你去过湿地公园吗?”

赵姮摇头:“经常经过。”

周扬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他在她背后,单手将她半搂住。

也没再问她冷还是不冷,他隔着衣服,搓了搓她的胳膊。

赵姮走了一千多级台阶,双腿很沉,她其实不太立得住了。

她没动,就这样半靠在了他的身上。

快中午时,周扬和赵姮两人才乘坐公车到达城中。

车子先到赵姮的公寓附近,赵姮犯困,被周扬叫醒:“醒了。”

赵姮准备下车,周扬盯着她的背影,又将她叫住:“赵姮。”

赵姮拉着扶手侧头看他。

周扬说:“装修款一有消息,我就联系你。”

“好。”赵姮点头。车停下,车门缓缓打开,她说了声,“我下了。”

“嗯。”周扬看着她下车,然后朝前走。

很快就看不见了。

他回到家中,困倦地捏了捏眉心,没去收拾厨房的碗筷,他一头倒在沙发上。

闭了会眼,他拨通老蒋的电话,说:“老蒋,把大家叫起来,商量一下怎么去要债。”

老蒋道:“啊?大年初一的,不用这么急吧。”

周扬仰躺在沙发上,点上一支香烟提神,道:“你不怕姓吴的真跑路?”

老蒋想了想,一咬牙:“好,我待会就给你电话!”

周扬盯着天花板,慢慢地吐着烟圈。

第20章

他凌晨的时候其实眯过一会。一两点钟香客散场,他那时看到第一片雪出现在路灯下。这回他确定看清了,低头见怀里的人睡得熟,他就没讲话。

后来她还是睁开了眼,见到了雪刚来的样子。

胳膊架在沙发外,烟灰烧出长长一截,断落到了地上。周扬枕着后脑勺,偏过头去看,看了会,他胳膊收回来,用力吸一口烟,然后翻身坐起,将烟掐进烟灰缸。

周扬去冲了个澡,冲完回房间躺了不到一小时,老蒋和工友们就一道找来了。

周扬打着哈欠给他们开门,指着客厅说:“随便坐。”

老蒋笑着问他:“昨晚干什么活去了,怎么刚睡醒?睡到现在啊?”

周扬扯了下嘴角没答,他给来的十几个人分了一圈香烟,烟盒见空。

一行人沙发一堆、餐桌一堆的坐下,周扬坐在餐桌旁,后背靠着墙壁,问他们有什么主意。

老蒋跟周扬比较熟,他走来走去到处打量,还试着去拉房门,其他租客的房间都上着锁,周扬看了他一眼,没有管他。

另外的人互相商量着道:“我看干脆收拾他一顿,逼着他把工钱拿出来。整天说自己没钱,这么大个公司呢,把公司里的东西都卖了也能值不少钱!要不我们去把公司搬了?”

周扬揉着空烟盒说:“我一开始也想过揍他一顿,不过还是算了,用不着犯法。”

“那怎么办,电视台的人都来过了,他也不怕曝光。”

“也不是不怕曝光。”周扬道,“吴老板这人软硬都不吃,软的要是行,公司没倒之前我们也不会拿不到薪水;硬的就更别说了,业主够强硬,但这几天哪个捞回装修款了?”

“周哥,你是想出什么办法了?”

周扬正要开口,老蒋突然扶着厨房门框冲他道:“阿扬,你这烧的什么好菜啊,我可看到水池里有两双筷子。”

周扬噎了下。

“不像是今天中午烧的,是昨晚烧的?你跟谁一起过的除夕,忙到现在连碗都没洗?”老蒋打趣他。

“废话这么多。”周扬朝沙发一抬下巴,“坐!商量正事。”

老蒋只是好奇了一下,并没有多想,也没刨根问底的打算。

他坐到了沙发上,周扬沉默了一阵,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他道:“我想了几天,这人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是个人总有软肋,他不是有个女儿么……”

“周哥,这个……不太合适吧?”

周扬又一次被人打断,一时没明白什么合适不合适,过了会,他把手边揉成团的烟盒往对方脑袋一扔,“瞎琢磨些什么!”

对方年纪不大,知道自己想得太歪了,尴尬地挠挠头。其余的人调侃他:“你以为怎么着不合适啊?”

周扬由他们闹了一会,他手指轻轻摩擦着手机屏幕,按亮一下,看了眼时间。

回来到现在才两个小时。

等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周扬才打断道:“行了,还是说正事吧。”

大家又安静下来听他讲。

周扬道:“我是想,他自己不要脸皮,他女儿总要脸。”

“你是说我们去找他女儿?”

周扬摇头:“找他女儿的公公婆婆。”

装修公司老板的女儿嫁得好,亲家也是有头有脸的生意人,这不是什么秘密。

公司资金周转不灵,欠债累累,这事虽然已经上过新闻,但隔着电视机和身临其境的感受是大不相同的,当面败露,才真叫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