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洲向来不喜应付客套,打发走郑津后,朝被几家小姐拥簇着的林净月招了招手。
林净月心思一动,就知这位表叔是个什么意思。
抬眼小心扫视一圈,没瞧见太子后,她拉上郑越,礼貌婉拒了几家的邀请,跟着徐文洲走到一处偏僻角落。
命泊春和满枝在外看着,林净月快速将自个儿所知,全说了出来。
徐文洲略作沉吟:“我就说你大哥什么功劳都没挣得,陛下怎会赐下世子之位,原来是你的功劳。”
对郑津而言,这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
郑越出身郑家,与郑津乃是表亲,更知成远侯府内里的龌龊:
“十几年前成远侯欲迎娶续弦时,我爹曾提出两个要求,要么让郑津改姓郑,要么,请立郑津为世子。
原本成远侯答应了后者,但被那续弦劝了一句后,立即改了口。
成远侯方才贸然开口,应当就是打着抢先一步立那续弦的儿子为世子的主意,得亏太子来的及时,否则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林净月和徐文洲同时点头。
别看老夫人平日里和蔼好说话,实则倔得很。
当年为嫁前任成远侯,不惜与徐家断绝关系,再未回过娘家。
直到前任成远侯去世,才慢慢与徐家恢复联系。
唐成远妄图借悠悠之口强逼老夫人认何氏的儿子为世子,分明是在自断后路。
当时老夫人不曾开口,并非默认成远侯立世子,而是想看看这孽子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来决定日后该怎么对待成远侯。
“对了。”郑越略过扫兴的事,望向林净月,“你让采买药材,是为南方时疫做的准备?我就说主收的那几味药材……”
“不止。”林净月将她让糖酒商会的人,以及万掌柜私底下采买药材的事,都说了出来。
徐文洲眼睛一抬,眸子里露出几分不赞同,但又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些药材,都是林净月花银子收来的。
纵使她高抬药材价钱,从中赚取暴利,也是她应得的。
林净月却勾唇一笑,低声说了几句话:“南方时疫的消息现在还没大肆传开,等过几日看看朝中局势如何,我再……”
话音刚落,郑越和徐文洲深深看了林净月一眼,眼底的不赞同尽散,只余真心劝告:
“如此一来,你岂不是亏大了?不如一半一半……”
林净月冷静摇头,一一陈明缘由:“南方时疫一解,这些药材留在我手里也没用,倒不如……”
此举,亦是为她假千金身份暴露,提前做的准备。
简单聊了几句后,徐文洲挂念南方时疫,急着回屋翻书找解决之法去了。
时疫影响不到北疆,但郑越得趁早将此事告知父亲,另作打算。
两人离开后,林净月深吸一口气,正想交代泊春去找万掌柜,余光瞥见角落滚来一辆紫檀木轮椅。
她下意识伸手去接。
那辆轮椅突然停下,病恹恹的男子散漫抬眼望着她,笑容莫名:
“原来林小姐打的是这么个主意,孤还以为林小姐是心系百姓,怜悯苍生呢。”
林净月心尖一颤,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殿下,高看净月了。心系百姓、怜悯苍生的,是陛下与殿下,净月不过一介俗人……”
“一介俗人?”太子轻呵了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林净月半蹲下身,低头,任凭他打量,并不担心太子借题发挥。
就像她跟泊春说的那样,太子想杀她,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没必要借其他事迂回杀人。
半晌,一张簪花帖子被递到林净月面前。
第47章 但危险越大,机遇越大
“巧了,林小姐也高看孤了,孤可不是什么好人。”
太子白皙细长的手指夹着帖子,摆在了她的眼前。
林净月迟疑抬头,没看错的话,这是寻芳宴的帖子。
莫非她还真没察觉错,此行太子就是冲她来的?
见林净月眼底的踌躇与一抹无声的挣扎,太子信手将簪花帖子丢去。
林净月赶紧接住,就听太子嗓音薄凉:“孤要的孤本,林小姐可抄好了?回头送去京雅轩。”
刚要点头的林净月一怔,品出太子话里的意思,瞳孔猛地一缩。
京雅轩那一场火,她有想过可能是意外,也想过或许是书铺相争。
但从未往其他方面多想。
听太子话里的意思……那场火,是冲着他去的?
林净月恍然大悟。
如此一来,太子那日在糖铺对面酒楼看她,她擅自为左常渊求情却只被罚抄书,以及太子突然出现在徐家拜师宴上,都有了解释。
她正想客套两句,问问太子身体如何,又听他道:
“前几日父皇发下消息,命睿诚王派兵沿着遭了水患的村落一路搜索,清晨南方八百里加急,送来一处时疫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