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冷落她。
前世对待莫允修,她也不曾如此上赶着讨好,她如此这般表达思念表达爱慕,萧勿还是认为她在逢场作戏,看来是萧勿不懂爱情。
霎时间,沈意之红了眼眶,两只冰柔手掌再次握着萧勿,红着鼻尖靠近了他,“殿下,臣女一片痴心竟被殿下看做逢场作戏,这不打紧。”
“臣女心里清楚,现在时局内忧外患,殿下从一个不受宠的世子爷走到现在不容易,步步艰辛,行差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所以臣女很久以前就心悦殿下,殿下的努力,艰难,臣女都看在眼里,这才心疼。”
“正是因为心疼,所以才想问问,关心殿下,不知臣女哪里做得不好,竟叫殿下以为臣女是在逢场作戏?”
此番话一说完,柔柔弱弱的闺秀眼里,竟潸然落下泪来。
萧陆适时探了脑袋进来,“殿下,我真是见不得你说这些,明明背地里要替王妃亲自安排好……”
萧勿适时阻止:“闭嘴。”
萧陆撇了撇嘴,瞧见哭得梨花带雨的沈意之,心下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泪。
这时候闭嘴也晚了,沈意之不去理会萧勿说了什么,自古真情最为动人,她拉起萧勿的手,捧在自己脸上,抓着他带着粗粝茧子的手指,替自己抚去脸上泪痕。
萧勿想到那晚,沈意之哭着扑进自己怀里,又靠在他身前共乘一马,倒也是心软了些。
他半哑着嗓音,转移了话题,“为何阻止你妹妹嫁给莫允修?”
沈意之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收了眼泪,却又靠萧勿更近了些,仿佛是靠在他身上讲话:“妹妹性子洒脱,是个爱自由的。”
萧勿看着她还微微泛红的眼眶,在他面前,沈意之的那双圆眼总是大睁着,真挚得不能再真挚。
但,沈意之的话没一句能听的。
从求旨那日开始,她没对萧勿说过一句真话。
萧勿:“那你的意思是叫她莫要嫁人了。”
沈意之:“……”
“莫允修。”
萧陆小声念了句,又把脑袋塞进来,“殿下,是莫允修。”
萧勿指尖挑帘,视线一个来回,看见了远处宫门口,正从马车上下来的莫允修。
萧勿为摄政王,得特赦职权,可将马车驶入皇宫,于是他掀着帘,三人隔着马车打了个照面。
有段日子没见,莫允修看上去比上次又更多些胸有成竹。
他怕是也得知了沈毓栖在圣驾之前求旨的事情,沈意之还有些气愤。
怎么能让这个人如此春风得意。
前世的莫允修此时还筹备着与沈意之的婚事,一面又在户部与沈灼庭虚与委蛇,提出马场换农田,提高赋税,私下又贿赂户部各方元老,过不了多久,就能将沈灼庭架空起来。
且让他先得意着,没有了原先的户部尚书,他的路,恐怕没那么好走。
萧勿几人进宫后,马车径直驶入宫内箭亭,沈意之掀帘,见到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宫内场面,一大片沙场空地,中心摆了许多箭靶。
远远看见中心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身着极其显眼的亮黄龙袍。
年轻皇帝的背影略显清瘦单薄,与萧勿比起来,是比较缺少威慑力。
“陛下年少,行止由心,但较单纯,没有太上皇那么深沉心思,与陛下交流,不需有压力。”下马车,萧勿带着沈意之下来,在她耳边轻声交代。
沈意之怕是第一次听见萧勿这么温柔的声音,耳尖子微微发烫。
皇帝听见了动静,转过身来,沈意之才见到被几人挡在身后的沈毓栖,一脸不满负气。
年轻皇帝脸上还带着稚嫩,是被保护得很好的涉世未深之朝气,他一脸春光灿烂,步伐沉沉朝萧勿这边走来。
他面上表情开心得像是快要跳起来似的,但他脚下的步伐还是稳稳沉着。
萧勿两步上前,向皇帝躬身行礼,皇帝连忙要伸手拦住萧勿,跳脱的手伸出来刚触及萧勿臂膀,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连忙缩回了手,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平身。”
“谢陛下。”跟在萧勿身后的沈意之也行礼起身,起身后,在后面,悄悄握上了萧勿的手。
萧勿垂眸,皇帝已然看见沈意之的动作,笑着没有拆穿,“这位就是兄嫂?果真是闺秀典范,一举一动都跟朕在书上看的一般。”
沈意之抬眼,看见皇帝身后的沈毓栖瞪了她一眼,眼神瞥向别处。
她不知道现在皇帝把沈毓栖叫到箭亭来是做什么,又微微福身,“陛下谬赞,不过臣女还担不起典范二字,毕竟离经叛道的事情也做过了。”
萧勿眉心跳了跳。
“那又如何,在朕看来,女子为心爱之人孤注一掷的做法勇敢无畏。”说着,他又看了眼身后的沈毓栖,“也可作为一桩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