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时间推算基本吻合:遗嘱修改前6个月开始投毒,确保杨启铭在意识模糊期签字。杨启燊甚至使用反侦察措施,使用肠溶胶囊延缓毒发,制造“病情恶化”假象。
杨晟额头抵着显示屏上,挡住了整个镜头,闷声道:“观澜。”
叶观澜停顿两秒,背景传来撕开膏药布的声响:“我在。”
杨晟哑声问:“这些能送那对父子进监狱吗?”
叶观澜那边传来布料摩擦声,像是在挽衬衫袖口:“香港警察昨天收了同步辐射报告,杨启燊药厂的防火系统……也很有趣。明天最早航班,我给你带了……”
杨晟突然笑出声:“菠萝包?”
叶观澜那边传来金属打火机开盖声:“止疼喷雾,你翻墙时擦伤的手肘需要处理。”
远处传来维港汽笛声,杨晟的菸头掉进菸灰缸,随后被水滋啦熄灭。
叶观澜放轻音量:“头发检测报告第17页,有行小字。”
杨晟翻动文档袋,找到后愣在原地,他的眼眶是湿润的,语气却十分欢快:“……样本中检测到过量尼古丁,建议减少吸菸?喂,叶少你管太平洋?”
“肺功能损伤会影响接吻体验,杨晟。” 叶观澜挂电话之前说了这么一句。
杨晟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维港汽笛刺破夜空,手机叮咚一声,叶观澜发来的一张照片,是刻着澳门赌场经纬度的一支簪子,也是林绮岚的遗物。
……
澳门
杨晟把脸贴在计程车窗上,看着葡京酒店金色鸟笼造型的外墙在夜幕中扭曲变形。
郭明德往嘴里扔了颗薄荷糖:“赌王当年在这间VIP房输掉半个船队,听说现在……”
“现在成了老鼠窝啦。”司机突然插话,后视镜里浑浊的眼球转了转,“上个月街市辉仔进去偷铜线,第二天在友谊大桥底下捞到尸首。”
轮胎碾过坑洼溅起污水,车载广播正在播报台风橙色预警。
郭明德往座椅深处缩了缩,冲锋衣拉链上的反光条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杨晟摸到背包里的紫外线手电筒,金属外壳还残留着殡仪馆太平间的寒气。
来之前他们去了一趟殡仪馆,找当年给杨启铭做遗容的师傅,可惜人没在,可用的线索也找不到。
计程车在福隆新街拐角急刹,司机指着巷口闪烁的“当”字招牌。
“前面修路,两位阿生行两步啦。”
郭明德递钞票时,瞥见对方虎口处褪色的船锚纹身。下车后等车走远,他才告诉杨晟。
“杨启燊书房里有航海模型形。”杨晟说完郭明德便立马懂了。
“荣昌号”曾往返港澳运输建材的货轮,在1973年因走私红油被扣,最终成为杨氏发家的第一桶金。
杨晟在翻查家族旧照时发现,1985年杨启燊右腕戴着劳力士游艇名仕表——表面也有船锚标志。
而表带内侧刻着“RC-78”,正是荣昌号首航编号。
“还记得在码头仓库找到的货单吗?”郭明德压低声音说,“上面显示1998至2002年间共有23艘标注“RC”代码的货轮进出港澳,这些船只注册地均为杨启燊控股的巴拿马空壳公司。”
杨晟嘲弄一笑:“看吧,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却做着黑心生意,杨家早就脏透了。”
荒废已久的金樽**深处,那曾经辉煌的葡京酒店奢华灯牌,如今斜倚巷口,光彩褪尽。
污水顺着危楼外墙的排水管倾泻而下,锈蚀的铁门在郭明德掌心发出哀鸣。
他屈膝蹲在五巷的阴影里,食指抹过三环锁的锁眼,指尖沾着层风干的酱料。
“咖喱。”他将手指举到鼻尖,“混了椰浆的葡国鸡,有人用这个润滑锁芯。”
杨晟举着手机凑近,冷白光束扫过门楣时骤然一晃。五道狰狞的抓痕深陷木纹,第四道缝隙里卡着片贝壳状的美甲,猩红底上洒着金粉,像母亲梳妆台上那瓶DIOR甲油。
“退后些。”
郭明德咬住手机,齿间漏出的蓝光映亮他腕间的蚯蚓状疤痕。
两根回形针在他指间弯折成Z形探针,探入锁孔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汗珠顺着他紧绷的小臂滑落,在积灰的水泥地洇出深色斑点。
杨晟看他熟练的样子,忍不住问:“喂,什么时候学的这手艺,我怎么不知道?”
郭明德非常得意道:“从特警队朋友那里特意学的开锁术。”
当第三声“咔嗒”响起时,郭明德突然僵住。他掏出半截蜡笔在锈锁周围涂抹,淡紫色痕迹顺着锁眼裂纹蔓开,恍若一朵凋谢的紫荆花。
“双扣暗芯锁。”他喉结滚动,“你记不记得杨阿姨教过我们……”
话音被铁门骤然的吱呀声切断,霉味混着老鼠屎的酸臭扑面而来。